秀荷暗暗舒了口氣,自此算是真正對哥哥放心了。去到鄉間改雇了轎子,到阿爹墳前燒紙叩拜。也真是奇了,還真叫樹杆遮住了墓碑,關長河去村裏雇了幾個莊戶,秀荷提前先趕回來。

午後驕陽普照,還以為姐弟仨個一定餓得嗷嗷大哭呢,不想院子裏卻安靜異常,竟聽不見一聲嬰兒咿呀稚語。

看到阿檀蹲在地上玩花繩,問她人都去哪兒啦,崽崽們可是睡著了?

阿檀拍著手站起來,支支吾吾:“二奶奶和夫人去廟裏上香,董媽隨三爺回城了……還有,還有……沒了。”

秀荷凝眉一看,看到後院晾衣繩上的尿布被收了個一幹二淨,心中莫名升起狐疑,便揩著帕子推開屋門。好嚜,那紅木床榻上連被子都給拾摞幹淨,白晃晃的剩幾張床板,玩具和小衣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更不用說三隻小狼崽了。

不由蹙起眉頭問:“小少爺和小小姐們呐,也抱去上香了嗎?”

阿檀吐舌頭:“沒……三爺說三奶奶最近帶孩子辛苦,晚上還要被大耗子吵鬧,怕奶奶身體吃不消,便把孩子都抱去城裏了。說三奶奶要是想孩子了,隨時都可以進城去看,左右就一條江的距離,船錢他給你掏。反正他和孩子都在城裏,跑也跑不掉,不像某些人,心裏有事兒不說,盡冷心冷肺地折磨人……”

阿檀還在絮絮叨叨,是個腦袋不太靈光的丫頭,一轉述起話兒來便原樣照搬,不曉得哪裏該修繕,哪裏要遮掩輕重。

也還好她照搬,不然秀荷可不知道庚武原來這樣壞。

太狡猾了,出爾反爾,一聲不響就和舊情人見麵,不理他吧,現在還偷孩子。秀荷在空蕩的硬床板上一坐,嘴上說不上他的當,崽崽們可不好帶,保準不到天黑就得給她送回來;眼眶卻紅,恨不得撲過去把庚武一頓撓。

前段時間太忙,分不開身來折騰自己,最近可真是花樣兒百出了。

坐了半天那院門口還沒動靜,眼看天色將暗,心裏頭對姐弟三個卻越發想念,末了一咬牙站起來:“阿檀,你出去叫輛馬車,我這就去城裏把崽崽們抱回來。”

“誒!”阿檀重重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捂嘴偷笑。三爺就像一匹餓狼,三奶奶是一隻將要鑽進狼窩的兔子,去了可就回不來了……

默默把秀荷的衣裳收拾好,攏成了兩係包裹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