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不覺拭了下眼角,嬌顏上又暈出笑容來:“呀,看我這一著急都說的些什麽呢。對了,上回見夫人喜歡南繡,又難得看得起秀荷的手藝,這幾天便在客棧裏給夫人繡了條披肩。隻怕以後也沒機會再來堇州府了,趁今日天晴正好給夫人送來,也不曉得您喜歡不喜歡。”把禮盒打開,將那馬蹄蓮羅紗披風取出來。

是中年婦人都中意的紺紫色,色彩明豔雍華,刺繡精巧如生,看著好生喜慶。唐翠娥很喜歡,把披肩抖在身上,轉著圈圈兒直誇獎。她是北邊人,甚少和江南媳婦打交道,因見秀荷說話聲音柔柔悅耳,手又巧,人又懂得體貼,自是越發喜歡交往。

“喲嘖嘖,這繡工!不怪老太後看見那副百鳥賀壽,就把今歲的冬衣交給了江南梅家。可惜了以後不能見你,不然呀,我可要時時向你討些便宜……對了,你剛才說的什麽落魄坑騙之人、咬人的蛇,到底是哪個,回頭老娘找人幫你收拾他。”

“呀,也就是隨口說說,夫人您別當真了。”秀荷正給唐翠娥理著肩膀褶皺,聞言略過李寶財一眼,佯作不小心說錯了話的歉然,抿著嘴角笑。

“李寶財!!”李寶財嘴角一抽,手一抖,杯子尚不及放下逃跑。唐翠娥已經撕開嗓門大吼道——

“李寶財!果然又是你個老混蛋!圖了人家的恩惠不說,倒好,反過來學會咬人了!老娘可是和宮裏太後去了口信,說這次回去一定給她們帶好酒喝,回頭一群人討起酒來沒有,老娘得罪了貴人,你這個官也別想當得穩當。還不快去幫我妹子把她相公弄出來!”

母夜叉雙手叉腰,肥肉抖三抖。李寶財大氣也不敢出,暗瞪了秀荷一眼:秋後算賬,好個厲害丫頭,當初就不該順她那隻荷包。

哆嗦著憨胖的臉兒道:“放,怎麽放?那貨千真萬確就在他的地盤上擺著,老子就是想幫他抵賴又賴不掉。莫說漕台衙門裏不肯放人,上頭還有個欽差大臣等著審案,你當我是多大的官?”

秀荷也不強人所難,見李寶財已有讓步的口風,連忙搭著腕兒一福,乖覺道:“民婦也曉得不好難為大人,然而就是去探個監,也好過這樣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呢。”

“瞧瞧,看我妹子都懂事,左右就隻是去探個監,你現在就給老娘帶她去!”唐翠娥嚎著嗓子又要打人。

得,一條破披風就把她變成“妹紙”了。李寶財心不甘情不願,到底不敢招惹婆娘,也隻得唯唯諾諾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