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鬧瘟災,別的生意通通不景氣,獨柴米油鹽一幹全起價。黑市上的鹽巴聽說價格叫人抬的,六七十文錢才得一斤,平常人家誰吃得起?朝廷再不管管,百姓可就沒有活路嘍。”

“話要說來,這天下的生意都他媽是人炒出來的,就看你懂不懂炒,有人沒人買你的賬。****的,加倆文錢分量倒少了,再給老子上一碗!”一邊說,一邊把空碗在桌上重重一摁。

庚武仰頭灌了兩口青紅,又叫小二要來一盤牛肉,隻不動聲色吩咐道:“既從船上抬了下來,就沒有再抬回去的道理。此刻人家即便肯折價收購,看的也不過是從前庚家的舊麵,賣給他日後的交情便也堵死了。想要賣得好價錢,須得先將自個的身價抬起,你去幫我把早上那兩個小娘娘腔找來。”

“哦。”小黑狐疑不解地走出去,還不到半刻功夫,阿曉和阿楓就已經扭扭歪歪地站在庚武麵前。

阿曉卷著辮子梢,臉蛋被夜風吹得泛紅,做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喂,鄉巴佬土鱉,你找老子幹嘛?”

庚武冷冰冰地睇了她一眼:“你跟了我一路,也不嫌累得慌。給你個生意做不做?”

被揭穿的阿曉頓時窘迫——格老子的,怎麽在這廝麵前一點把戲都藏不住,回回都被他看光光的樣子——好吧,誰叫她就喜歡這樣又冷又酷的幹淨男人呢。

翻了個白眼把心中羞喜掩藏:“就就就……就跟你又怎麽了?現在知道那幾缸破酒沒有人肯買,舍得麻煩老子們幫你喝掉啦?”

庚武懶得和她抬杠,曉得她二人一整天連口熱水都沒喝,便吩咐老板再給二人各上一碗熱麵條。

蹙眉問道:“我問你,這城裏頭,像你這樣的大概還有多少人?”

果然是外冷內熱的好男人,這樣體貼心細。

阿曉端著麵碗,內心正竊竊泛暖,乍然一聽這話,頓時拍桌不服氣起來:“喂,什麽叫我這樣的?老子們出去一呼喝,全城的乞丐土蛇全部都得滾出來!最好對老子們客氣點,別不識抬舉。”

這話必然是大誇海口的,然而也不盡然全都不可信。

庚武心裏便有譜了,推出去兩個豬腰子錠:“那麽借你一群人的嘴用用。”

乖乖,這兩個加起來得有五兩。

阿楓麵條還在嘴裏吸溜著,眼珠子豁然一亮,猛地撲過去就搶。

“餓鬼啊,帶你出來真丟老子臉!”阿曉拍了阿楓一掌,擦擦手就要把銀子從庚武麵前撓過來。隻那秀長的手指才觸到庚武的手背,銀子又給收回去了。庚武叫掌櫃的拿來筆墨,寫了一行字:“識字吧?”

阿曉一錯不錯地看著兩錠銀子,頻頻點頭:“識字識字,老子們在道上混,不識幾個字怎麽行?回頭叫人坑死了都不曉得。”

庚武便扔出去倆吊錢,勾著嘴角道:“這些先拿去買吃的,明天的這個時候,叫所有人都知道紙上所寫的,五兩豬腰子錢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