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女人,他獨獨不給她買時,氣他無心;他給她買了,買的還比旁人都要貴重,她又惱他故意逗她,不曉得破費多少銀子。

秀荷剜了庚武一眼,輕咬著下唇別過臉兒:“誰知道是不是拿顆石頭騙我,我不要。”

“不要,那我可送去給別人了。”愛極了這又羞又惱的嬌顏,庚武驀地把秀荷托起,離地抱攬在懷中。那雋朗雙眸中的瀲灩藏不住,薄唇抵在她柔軟發間啞聲輕問:“做丈夫的在外頭辛苦賺錢養家,進門就聽你說不歡迎我,不興我逗逗你?”

清寬的胸膛暖暖的,秀荷倚在庚武素白衣襟上,臉兒都不敢抬:“叫你一去十來天,連個口信兒也沒有?怕你不回來……還怕你被姐兒迷了心。”

“傻瓜,爺恨不得把這天下最好的都付於你,哪裏舍得再多看旁人半眼!”女人紅唇微微上翹,旦撒起嬌來便綿軟得像一隻白兔。

枕邊清冷的婦人睡不著,便想定是在屋中翻箱倒櫃吧,把什麽都不要了。

明知道不該去想,卻管不住自己的心。富貴拿來做什麽?曾經富貴嫁進來,不過幾年享受,一輩子卻隻落下來孤單,守著個幼年的孩子熬啊熬。不如這風波過後才進門的,男人是頂頂好的,生意也開始起步,以後隻會有越來越好的日子等著她,一輩子,從少奶奶到夫人……什麽都是順風順水。她真是好命。

那昏糊遐思之中便又熬過了一個漫漫長夜,用寂寞熬的人天亮後將心思藏起,小別勝新婚的卻來去之間都是柔情蜜意。

下過一場秋雨,清晨起來天忽而就寒了。壓箱底兒的秋裙拿出來,他卻叫她不要穿,昨夜帶回的禮物盒子打開,叫她當著他的麵換。

那盒子裏頭藏的是什麽,是寬緄邊兒的京中時興款,連薄紗一般的綺紅肚兜兒他也給她買回來。一個大男人買這個,也不曉得店裏頭的夥計有沒有笑。反正笑也不認識,出了門下一回誰還記得誰。他那張木冷木冷的狼臉呀,麵皮兒可厚,還愛裝。

窗前雕花銅鏡把嬌娘俏影映照,梳了一字頭,髻尾插一朵墜花小簪,留海襯得眉眼溫婉又乖覺。

轉過身,問他好不好看。

那承了一夜愛寵的身段把新褂兒撐得盈盈有致,兜轉之間勾勒的都是窈窕風情。十六歲下做了他媳婦,按老關福的說法“老大不小了”,姑娘家的嬌羞還未褪盡,輕含著嬌俏下頜,雙頰嫣粉粉的惹人疼。哪裏會不好看?

庚武肅著雋顏:“好看不好看,左右都已經娶了你,怎樣也退不回去。”

連誇她一句都吝嗇,氣得秀荷打他。他卻就勢把她手兒環在腰上,驀地又裹進了胸膛,重重地啄了一吻。

“三叔三叔,該起床了~”起早的穎兒在門外頭推門,稚嫩的嗓音睡意未退。

秀荷趕緊把庚武一推,揩著帕子掩門走出去。

穎兒覺得自己是隻小貓頭鷹,黑呼呼的地方可繞不過他的眼睛。那牆角的紅床崴了一隻腿兒……小嬸嬸怕被奶奶知道了要賠錢呢。

“嘻。”穎兒羞澀地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