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惹到那點兒上,秀荷對人的脾氣都是好。美娟替秀荷剜了琴兒一眼:“亂嚼舌根,被我打住了。”

琴兒連忙吐吐舌頭:“沒有呢,徒弟剛才聽師傅們聊天,說師傅的相公多好多好,心裏頭可羨慕得緊。”

秀荷並未聽到方才嘀咕,好笑嗔她:“有什麽好羨慕的,將來你嫁了人,也會有人疼。”

琴兒紅著臉,略惆悵起來:“我喜歡的那個他……怕是不會娶我呢,忽近忽遠的,哪兒像師傅這樣福氣。”

那細白耳垂上兩珠翠玉耳環一晃一晃,在光影下打著水潤光澤——

“耳環也是,我以前頂頂喜歡這種顏色,他爹也總說我戴著好看,沒想到去了你這裏,戴著也很不錯……蔣媽媽,你瞅瞅她戴著好看不啦?”

“是夫人您的寶貝矜貴,怎樣的人戴著都抬身份。”

秀荷便了悟琴兒說的“那個他”是誰,忽而慍惱起他的不長進,拿母親的物件送給自己,被她退了回去,也學不到乖,下一回依舊拿出來送旁人。他既是娶了媳婦,她也對他斷了心,他若肯與那張家小姐好好過,她起碼還能在心裏高看他一點,偏又學不會擔當,這樣快就與丫鬟們拈花惹草。

秀荷的語氣便生分起來,問琴兒繡得怎樣了。

琴兒把袖麵兒舉起來:“瞧,每日繡這個重複來重複去也是無聊,我把這個大紅線改成了桃粉兒,師傅可覺得更有味道?”

老太太把最重要的禮服交給自己,那後宮娘娘們的地位森嚴,即便隻是一截袖子,是大紅就是大紅,是淺綠就該淺綠,一絲兒顏色也錯不得,哪裏能隨人喜好亂來。

秀荷簡單略過那袖麵,又放回去,柔聲道:“繡得是不錯,但要重新再繡,誰人叫你亂改顏色了。”

琴兒還以為能得到誇獎呢,沾沾悄喜的容色驀然一怔。師傅不過也隻比自己大一歲而已,並且自己在家裏也早就繡過許多年,也不是生手了。

沮喪地低下頭來:“既是繡得不錯,師傅為何還要琴兒返工?師傅自己不也常說,繡活兒也講究個隨心感念麽,怎生得你自己可以,我們做徒弟的就是錯了?”

姑娘家家的受委屈了,耳環兒一晃一晃的。

哦呀~這耳環叫那負心的薄情人看見,可真是妙……不是自己不要麽?如今送給了別人,為何卻又存心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