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看座?!

阿曉左看右看,連忙上前急道:“幫頭,這賊人可是剛剛才罵過你,就這麽把他輕巧饒過去了?”

蠢貨。疤臉不耐煩地啪她一臉:“哪裏來的小混子?不想被割舌頭就給老子閉嘴,先站一邊等著。”

阿曉吃痛,捂著紅腫的臉頰退去一邊,怒瞪了庚武一眼。

疤臉順勢一瞥,默了一默,對庚武酸溜溜咧嘴冷笑:“嗬,庚老弟倒是回回都招‘小個子’。那寒天雪地裏被你把後頸一砸,如今老子的脖子都還在疼。”

一邊說,一邊扭了扭粗壯的脖子,有女人的紅花從他蓬亂的發叢中飛下來,看來依舊本性未改。

也不知是不是看穿庚武懶得管他,平日裏走到哪兒便緊隨到哪兒。那日庚武惱怒他煩,冷冰冰吼了他幾句,唬得他瑟瑟發抖,自去了另一邊山頭砍伐。不想竟著了那禽老扒的道,若非庚武莫名心亂尋了過去,後來雖依舊嫌棄他煩,也就由著他吃喝住行都隨在自己身旁。

庚武微蹙了一瞬眉頭,冷然道:“本不過萍水相逢的落難兄弟,出來後各走各的,燕沽頭一別後就不曾再遇……那樹叢後貓著一隻黑熊,若非當日在下及時阻止,老扒兄隻怕此刻早已經進了熊肚子。少一場花柳風月,換回一條命也算是值了。”

疤臉不置可否,把身子坐正,拖著下巴嗤笑道:“同吃同住搭夥了三個月,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大夥喝散夥酒的那天半夜,我可見她貓進你鋪蓋裏,把你摟得可緊。那‘小個子’平日裏雖包得看不見皮肉,但兩眼水汪汪的勾人……說不帶走就不帶走了?你也舍得趕她?”

當日皇上大赦的消息傳來,眾兄弟喝酒慶新生,本以為此生將永不見天日,那一夜自己亦喝得酩酊大醉。依稀記得有人鑽進被褥,抵在耳畔說過一番話,醒來卻全然不計。一路同行,雖對‘小個子’身份有諸多疑惑,然見他眼神欲言又止,便也沒有多留,一個去往京城,一個順水南下,至今連姓名都不曉得。

庚武道:“各人有各人的路,關在一起是兄弟,出了大營是天涯。庚某對分桃之風不無興趣,既是無緣人又何必相聚?”

疤臉拿來兩個空杯,命手下弟兄倒滿紅酒:“分桃?嗬,老子也是後來才曉得,那是被抄家的鎮西王府女人。早知庚老弟你對她無意,又何必妨礙老子弄她。那般白白淨淨一塊小鮮肉,你把她趕了,讓她一個人在這世道上怎麽活?羊入虎口,生吞活剝。”一邊說,一邊隔空敬了庚武一杯。

腦海中那舊時畫麵一晃而過,那“小個子”寧被打死也不把帽摘下,寧用冰碴子化了洗身也不肯與眾漢子下澡池,爺兒們對她一吼便汪著眼睛瑟瑟發抖……卻原來竟是女兒身。

庚武勾了勾嘴角,修長手指撚著酒盞,隻不動聲色道:“那過去之事又何必再提?如今擺在眼前的船運生意,還望老扒兄看在生死一場,給兄弟網開一條活路。”

正說著,門外一名兄弟進來稟報:“大哥,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