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襲淺艾荷袖鑲花邊小褂,身段婉柔纖瘦,難得把她箍在懷裏“懲罰”一會兒,她才肯柔柔軟軟地把他叫幾聲“庚武哥”,清醒的時候卻一看見他就躲。

庚武嘴角悄抿一絲笑弧,把木箱往船艙裏一扔,表情肅冷肅冷的:“進城來也不與我打聲招呼,路上不怕不安全。”

得,掌船大哥這控妻欲也是了不得~

“美娟。”小黑從船板上跳下來,他長得黑,一笑起來牙齒白閃閃的。衝美娟眨眨眼睛,暗示她把空間騰出來。

“誒。”姑娘家出嫁前可不能隨便見姑爺,美娟小心肝怦怦的,隨著小黑去了另一邊。

秀荷拽不動她,隻得站在原處等。庚武走到身旁,高高大大地罩下來一片陰影,那清雋麵龐被陽光曬出細汗,沒來由讓人想起他最“壞”的時候。

秀荷抿著唇兒:“不是說成親前不見麵嚜,你還過來做什麽。”

“我娘早已把你一應所需備好,你又何須辛苦跑這一趟。”庚武睇了眼秀荷手上的竹籃,指骨拂過她被江風吹亂的鬢發。她的鬢發也像她乖巧柔靜的脾性,細細軟軟的惹人疼。

庚武說,庚夫人第一眼看見自己,便曉得日後一定成為他家小兒媳。

秀荷臉兒暈紅:“你可與伯母說好了,我們隻要後院那間小房,大房依舊留給她和嫂嫂嵐兒住?”

“應是應了。隻那房間不大,怕是委屈了你。”庚武眸光瀲灩,那雋顏上分明有話語不盡。

“小有小的好處……她們三個人也不夠住。”秀荷不敢抬頭看,話說到一半連忙又補一半。

庚武卻已然傾下薄唇抵上她:“傻瓜,你可是怕我夜裏疼你,動靜被她們聽見?”

那油紙傘下二人臉麵熨帖,耳垂上被他輕咬即放,一抬頭對上他戲謔的含笑眼眸……貫日肅眉冷顏,怎生得定了親卻越來越壞,什麽都把她洞穿……秀荷捶著小拳頭要打:“狼一樣的,還不是因為你?你還敢說,我不理你。”

他的肩卻寬,打他他也不痛,反倒把她的手兒一握:“再這樣稱呼我,我可不饒你。”

驀地把秀荷粉盈的唇瓣一啄,又不著痕跡地鬆開。

那清潤味道,轉瞬即逝,卻又沁入心魄,怕被人看見,連忙四下裏看。好在開船啦,趕緊把美娟的手兒一牽,走了,心一慌胯兒就搖,搖著搖著便搖到了花轎上……

日子定在八月初九,避過了七月陰月。四更前起早沐香,胭脂染了嬌顏,鳳尾髻兒簪花,天大亮再吃湯圓六顆,姐妹們都趕來送轎。

哥哥把秀荷熱熱鬧鬧地背出門,這一回紅姨手帕兒風騷招搖,一顆眼淚也不掉;老關福也沒有躲起來一早上不見人影。那一娓大紅喜轎從春溪鎮搖過了大長橋,庚家的聘禮不比從前梅家時候的少,一樣繞福城走一圈,可把姑娘家的風光做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