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也不理會晚春,隻問別的繡女道:“話說到一半打住,沒得像你這樣。”

美娟忍不住說出來:“還不是那捕鯊,鎮上沒人應征,梅老太爺讓各家祠堂都派兩個,小黑和庚三少爺都去了,祭完酒就出發。你說,庚三少爺從前家底好的時候,連海都沒出過一趟,這不是白白去送死嗎?”

原來退親那天庚氏族人們與庚武說的一番話,是要勸他去應征。不要命了麽,明明曉得那些主事舍不得自個孫兒送死,便把困難攤他頭上,他竟然說去就去了,這樣大的事情他都瞞著。

秀荷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麽,聽完酸酸堵堵的:“命是他的,他愛去不去,我可管不了他。”

“嗤嗤~~你聽聽。”晚春聽了這話,卻捂著帕子笑得舒坦了。

祭酒那天是六月十五。春溪鎮世代守橋而生,每年的正月與六月是祭祀最隆重的時候。站在橋中央的是主家,其餘大戶相繼排列,鄉民們橋頭橋尾匯聚,各家依次磕頭作揖,既禱告廊橋的平安,又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和發財如意。祭祀完畢再在橋兩邊搭灶擺席,吃一頓酒飯沾點橋神的喜氣回家。

今歲依舊是梅老太爺主事,旁邊站著梅家的少爺少奶奶和夫人姨娘們,一溜兒過去金釵華服,好生富派。

金織廊橋中央的神龕前擺著一整隻豬頭,奉供茶酒和各色菜肴,六十多歲的梅老太爺燃香祝辭,末了捋著花白的山羊胡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