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打不進老宅,視線灰漆漆的,一跨進後宅廳堂,裏頭已經等著好幾個繡女。老太太突然要檢查繡女們的課業,說是宮裏頭的老太妃要過生日,須得挑幾個靈秀手巧的,準備繡一張百鳥賀壽圖。

卻也奇怪,一個一個輪著進裏間。晚春先自進去,秀荷隔開幾步隨後。那屋子裏黑,有沉香味兒彌漫,老太太坐在正中的八仙高椅上,穿著黑布緞鞋的三寸金蓮踩不著地,口中叼個水煙鬥,給每個進去的姑娘分著繡盤。

後麵是一道屏風,裏頭蒙蒙綽綽,像是坐著幾個人影。秀荷不想多看,從前她總聽梅孝廷說葉氏如何喜歡自己,那時候一進梅家後宅心裏都打著鼓兒,羞赧又憧憬;現在進來卻隻道是東家,其餘的都不多想。

晚春也不知怎麽了,走兩步腳下忽然打滑,秀荷想過去扶,一個嬤嬤卻已經把她攙了出去。秀荷看見老太太看了眼屏風後麵,然後搖了搖頭,繼而叫自己過去領繡盤。

許是因為晚春分了心,那繡盤拿著手裏也不仔細看,竟然被邊角上一根不起眼的針刺了手指,一點嫣紅從指尖上溢出,秀荷眉頭微微一皺,連忙把手指放在唇中輕吮。

隔著屏風後,大少爺梅孝奕的眉頭便皺了起來。一旁站著的梅二夫人向梅大夫人遞了個眼神,兩個人便相視一笑。

前麵進去過七八個繡女,她們都臨時設置了小差錯,便是美娟都滑倒在了地上,大少爺也連睫毛都不顫一下。

果然是個天生的妖女啊,怎樣的男人都被你勾魂。

梅二夫人心裏這麽想著,麵上卻作欣慰模樣對老太太點了點頭。

老太太便認真望向秀荷:“你叫什麽名字?今歲幾何了,屬什麽的?”

秀荷回答說屬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