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阮背對著她,一邊用貝齒梳慢慢地梳理長發,一邊緩緩念道:

    常羨人間琢玉郎,教分付點酥娘。

    自作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裏歸來年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試問嶺南應不好?

    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她話的聲音很輕柔,輕飄飄的,就像一陣風,你明明聽見了,卻又好像什麽都沒聽見。謝又注意到了她手臂上戴的銀臂釧,白銀長久暴露在空氣中留下的斑斑黑點,實在與她雪白的肌膚很不相稱。

    泠阮突然回過身來,謝怕被發現,趕忙躍下牆簷,獨自往客棧走。回到房間,又看到好淳送她的那把傘,心中不禁暗想道:好淳似乎很喜歡泠阮姑娘,看他那麽寶貝那些畫像,狐狸出一個金幣買,他都不肯賣,想來不是看重畫,而是看重畫裏的人。

    她在房間裏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一早來找狐狸,狐狸還沒回來,屋子裏空蕩蕩的。謝有些擔心:狐狸不會真出事了吧?難道他也跟鄭公子似的,被那妖怪挖了心?轉念又一想:不會的,他那麽狡猾,又老於世故,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正想著,狐狸卻“唉喲”地叫著回來了。

    謝見他臉色發白,額上全是細汗,一手還捂著肚子,一副虛脫了模樣,一邊扶他坐下,一邊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遇到妖怪了?”

    狐狸緊皺著眉,一手支在桌子上,聲道:“你……你先倒杯水給我。”

    謝見他聲音虛弱,不敢怠慢,趕緊倒了一杯熱水給他。狐狸一口喝光,道:“是遇到妖怪了,那妖怪……好生厲害……”

    謝欲待追問,狐狸擺了擺手,搖頭道:“我不行了……快扶我去躺一會兒……”

    謝隻好先扶他到床上躺下,問道:“妖怪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他。”

    狐狸緩了口氣,道:“唉,就是……就是那個靈腰……”

    謝一愣,道:“你怎麽知道的?”

    狐狸皺眉道:“別問了,反正就是她。”他一手捂著腰,麵露痛苦之色,“我已經……我已經和她約了,今晚子時,在西南郊的樹林見,到時候,我先跟她虛與委蛇,你就在一旁躲著,等……等她現出原形,你……你就可以動手了。”

    謝見他不住地呻吟,額頭上直冒冷汗,問道:“你到底哪兒受傷了?我給你上點藥,或是請個大夫看看?”

    狐狸咬著牙,搖頭道:“你別管那麽多了,我自己……我自己知道……,我要休息會兒,你……你先出去,讓我安靜會兒。”

    謝見他的樣子不對,隻好暫且忍住好奇,留他獨自臥下。狐狸心中,懊悔不迭,暗罵那風騷怪舞弄風情,害自己損了不少修為,著實可恨,躺在床上咬牙切齒道:給我等著,要是落在我手裏,非叫你十倍百倍地還給我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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