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笑道:“您這怎麽算是敲竹杠啊,分明是打落了牙往肚裏吞啊。”

船主不解,以為他在反諷自己,更不高興了,當下就要叫人將他們轟走。

狐狸卻不慌不忙道:“我看這艘船,至少值五千兩銀子。”

謝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狐狸的話,“五……五千兩?”

狐狸以不容置疑的態度點零頭。

船主也很驚愕,盯著狐狸問道:“這位官人,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狐狸笑著從腰間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拍到船主的手裏,道:“我或許會開玩笑,這銀票可是認真的。”

船主不敢置信地將銀票顛來倒去看了幾圈,連一個細節也不肯放過。

狐狸笑道:“你隻管去票號兌付,倘或有一兩銀子兌不出來,你拿我是問。這隻是定金,等我驗了貨,再付尾款。等您驗過銀票的真假,還得托您幫我找一隊經驗老練、出過遠門的船工,改明兒我過來看。”

罷,便示意謝跟著他走,隻留船主和船塢裏的一幫人在身後議論紛紛。

謝還沒回過神來,心中著實不解:狐狸一向精明,怎麽今不但不跟人還價,反而把價格整整往上提了一倍,那可是整整五千兩銀子啊!

狐狸見她瞪著眼,張著嘴,一副發愣的模樣,便道:“哎,你不用了,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你一定要,我是不是失心瘋了,哪有買家幫賣家加價的?

“其實答案很簡單,你已經告訴了別人,咱們要去大荒海外,稍微有點經驗的船工,都知道那地方凶險萬分,倘或不以重金賄之,誰肯去?

“我肯把船價提到五千兩,就是要告訴大家,大爺有的是錢,跟著我幹,雖然危險,但能保證有銀子賺。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許多人雖然惜命,可是在白花花光燦燦的銀子麵前,就是讓他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他也不會吝惜。

“你看著吧,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傳開,明排著隊等著我們揀選的船工,隻怕會讓你挑花了眼。”

謝聽了狐狸這番解釋,有些明白過來,又問道:“可是,你哪來這麽多銀子?”

狐狸從玉虛子那裏搜刮來的銀票,著實不是個數目,這也是為什麽他出手如此大方的原因。

不過這話他自然不能告訴謝了,便扯謊道:“我上次回棲霞洞,拿了自己存的私房錢。怎麽了?我活了好幾百年,攢千數兩私房錢,算多嗎?”

謝不大相信狐狸的話。

狐狸見她麵露猶疑之色,埋怨道:“還不是你自己要做濫好人,非要送靖人母子回什麽人國,要不然哪有這些破事?你再囉囉嗦嗦嘰嘰咕咕的,出海的事自己想辦法,別來求我!”

謝聽了,也隻好由他去了。

回到住處,秦鴉鴉已擬好了出海的物資清單。狐狸看了一眼,搖頭道:“不對,不對,還漏了一樣。”

謝問道:“漏了什麽?”

狐狸道:“陳皮。”

謝又問:“要陳皮做什麽?”

狐狸白了她一眼,道:“等你到了海上,讓海浪攪得頭暈目眩,恨不得把膽汁也吐出來的時候,你就知道幹什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