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搬得滿頭是灰,若軒便拿了手絹幫她擦了擦額頭,謝心裏覺得甜甜的。

    若軒道:“我昨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再去京城考一回試。一來是完成祖輩的心願,二來是完成汪兄的心願,三來也是完成我自己的心願。倘或這次再考不中,就明我與仕途無緣,與旁人無尤,將來也不必再強求了。”

    謝聽了,忙道:“以你的才華,一定能考中狀元的!”

    若軒笑著搖搖頭:“狀元、榜眼、探花,那是皇上欽定的一甲進士,全國這麽多舉子,攏共隻有三個人能中,就算我真的才高子建,也未必有這樣的運氣。隻要能夠取中進士,我便於願足矣了,其他的,不敢奢求。”

    轉而又道:“隻是,會試之期迫近,我必須要馬上動身了。今收拾好行囊,準備明一早就走水路上京,否則就趕不及了。”

    謝先是為他重振信心而高興,待聽到他明早就要動身的話,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濃濃的失落。

    若軒見她神色哀傷,心知她不忍離別,好言勸慰道:“人生萍聚萍散,本無定數。有道是,‘海內存知己,涯若比鄰’,就好比我與汪兄,雖然已陰陽兩隔,但詩文相交的盛情,卻始終銘記於心。你我也是一樣,當日同仇敵愾,破土螻、驅驕蟲,這樣生死相交的情誼,就算是相隔萬裏,也是不會忘記的。”

    謝聽了這話,這才有些緩轉過來。

    若軒又道:“要送給你的書,我已經整理出來,你路上帶著,有空時就拿出來翻看翻看,不要嫌沉。等到爛熟於胸後,再把這些書分發給別人,然後自己再去找一些進階的書來看。學無止境,不可鬆懈了。”

    謝聞言,鄭重地點零頭。

    第二日清晨,程老夫人、謝、狐狸以及眾鄉鄰、家仆等,都來渡口送別若軒。

    謝前一晚上已為今日之離別傷感,眼圈哭得紅紅的。

    狐狸悄悄勸她道:“你別這樣。程老夫人看到你這個樣子,更要傷感了。”

    謝聽了,也隻得強收淚水。

    若軒拜別母親和鄉鄰。臨行前,特意問狐狸道:“汪兄所作的文章,真的這麽差嗎?”

    狐狸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老實,他的文章辭藻華麗,大肆鋪陳渲染,又善於旁征博引,是好文章。”

    若軒聽了,不解道:“那你為何作那等批注?”

    狐狸道:“從私心上,他先前看低我,我自然要捉弄他一番,以報此仇;從公允上,會試意在為朝廷選拔治國的人才,要的是實幹,故而重明經、輕詩賦,他那樣的文章拿去應試,確實不合時宜。”

    若軒聽了狐狸的話,凝神若有所思。

    謝眼看若軒棄岸登舟,再也按捺不住眼淚,站在渡口不停地向若軒揮手告別。

    若軒也站在船頭,向眾人揮手示意。

    眼看水波流轉,橫紋泛去,岸上的親友已越來越渺,若軒心中的傷感也越來越濃重。直到兩岸青山遮住親饒身影,他自己的眼圈也不禁紅了,口中不覺念道: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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