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大雄寶殿佛前蒲團上,隻有洛麟羽、悟寧和普真盤膝而坐,青燈將少年子的雪白長發映得一片蕭瑟。

    屍體在哪裏,悟寧大師不知道。

    張師在哪裏,他也不知道。

    張師什麽時候再來,他還是不知道。

    真正是一問三不知。

    “為什麽……”洛麟羽神情悲傷,目光寂寥,低低的語聲中,帶著無甚痕跡的懷疑,“他是道教師,你是佛門中人,他為何來找你,卻不找修道之人?”

    “陛下有所不知,事實上,佛道兩家有許多共通之處,比如勸人向善,比如修行目的。”悟寧大師緩緩解釋,“除了普通教眾和剛入修行之門的修行人喜歡爭個麵紅耳赤,真正到達一定境界的高德大僧與師,反而不會將教派分得那麽清,遇到話語投機者,還常有來往。”

    洛麟羽垂眸沉默。

    悟寧大師道:“皇上,您該放下了。”

    洛麟羽苦笑:“我既不學佛,亦不修道,如何能放下就放下。”

    悟寧大師默然片刻:“讓普真隨皇上回宮,隨時為皇上解惑可好?”

    “為我講經?”洛麟羽抬眼之後即垂眸,“隨便吧。”

    誰想去就去吧,無所謂。

    反正沒人了解她內心這份感情。

    她與玄華何止是師徒情?

    那是男女之愛啊!

    深愛後的失去,這種旁人無法體會的痛苦,豈是你幾句經文就能消解的?

    看著白發少年頃刻間便憔悴許多的臉龐,普真心中歎息,當年那個活潑可愛、調皮好動的麟羽殿下哪兒去了?

    三人靜坐,久久無言。

    夜深之時,洛麟羽才終於開口,的卻不再是玄華:“永州城緣起酒樓的東家~~緣起和尚你們可知道?”

    “他呀……”悟寧大師淡笑,“佛門中人少有不知。”

    “也是,為賺錢增建寺廟而還俗,卻又戒葷戒色,想不出名都難,”洛麟羽瞥他一眼,“如此,想必我當初勸他放棄的事,你們也都知曉了?”

    悟寧含笑點頭:“貧僧亦知曉皇上對緣起的勸阻,乃是對我佛之愛護,以免盛極而衰,佛教再迎滅佛之劫。”

    “不錯,曆史是用來借鑒的,不可明知卻還重蹈覆轍。但我也並非沒有私心,尤其是現在我已登基為帝,”洛麟羽開誠布公道,“各在各的位置想問題,站在朕的角度和立場,便是既希望佛道兩教能發揮作用,替朕教化萬民,使他們處處行善不作惡,安分守己過生活,又不能教眾過廣。”

    悟寧大師笑而不語。

    洛麟羽接著道:“下名山僧占多,你們建寺選址皆在名山大川,寺院院落重重疊疊,占地極廣,還有大量附屬農田佃戶甚至各種商鋪產業。”

    悟寧大師靜靜聽著。

    “寺廟裏的僧尼不婚不育、繁衍人口也就罷了,還不交稅、不服役,連依附宗教場所的雜役百姓佃農,也隻向寺院交稅服役,逃避對國家的賦役義務,長此以往,宗教機構所占去的社會資源必將越來越多。”洛麟羽心中皺眉,臉上不顯,“再者,一呼百應、有組織的聚集人口,不僅對官府治理構成挑戰,也會威脅到皇權。史上朝廷數次發動大規模滅佛運動,皆為這種種因素。”

    依附他們的百姓都不向國家繳納賦稅,這可是國庫收入上的損失。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不取如何用?

    免費學堂,道路建設,無一處不用錢,且都是大筆。除了附屬國的定期進貢,國庫的主要來源就是稅收,民若不出力,都讓她變戲法般變出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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