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隻是一介書靈,苦苦哀求了百年才換了這一次生機,無論如何都要留住。

    她留在王庸家中養傷。

    那日,正是午飯時候,柳家的屋門忽被一幹人撞開,為首的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手握一根短棒,比手腕更粗些,叫嚷著:“姓柳的,欠本大爺的債你打算幾時還?”

    說罷便走上來,棍棒一揮,將桌上碗碟全數砸在地上,發出一陣碎瓷破裂的脆響。

    王庸背靠著後牆,汗水已從額上滴落下來,打濕了領口:“再……再寬限幾日,待我考了功名……”

    話未完,一棍子已落在他身側的牆上,打落牆麵一層薄薄的灰。

    “我要你今日就還。”男人狠狠說著,又舉起棒子,當著王庸的腦袋猛砸下去。

    棍棒還未觸到王庸的腦袋便被一股力接下來,男人這才看見鶴勻,這瘦弱的女子,單單一隻手便接住了自己一棒。

    打手三三兩兩攻上來,卻在片刻之後紛紛滿地哀嚎打滾。

    “今日你小子運氣好,我改天再來!”為首的男人揉著自己被打青了的眼眶,一麵喊著,一麵倉皇離開。

    鶴勻看了王庸好一會兒,然後問:“你欠了債?”

    王庸尚愣在方才鶴勻的好身手裏,聽見鶴勻問他,才回了神,一五一十向鶴勻講了個大概。

    當年的柳家,雖說不是什麽大富大貴,卻也能安穩度日,隻是王庸的母親在他十一那年忽得了重病,久醫不愈。

    隻有病過的人才知道,尋醫問藥真的是會壓垮一個家的。

    自此,王庸家徒四壁,可最後,依然沒能將他母親從病魔手裏搶回來。

    王庸的父親希望他能考取功名,光耀門楣,於是去外頭借了債來,供他讀書求學,日複日,年複年,這債也越欠越多。

    拆了東牆補西牆,到頭,沒有一麵牆是完整的。

    父親是被這些債逼死的。

    可逝者已逝,父債子償。

    王庸哪還有什麽錢來還債?他本想著今年的科考,去搏一搏,或許能求個什麽功名,不需要大富大貴,隻要能安安心心的過能養活自己的日子。

    他等得了,債主卻等不了。

    前前後後找來過幾次,沒討到債也就走了,這次卻帶了一幫打手,若不是王庸恰好救了鶴勻,也不曉得事態將何樣發展。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恰合,譬如在某個時間,恰巧遇見某個人。

    鶴勻說:“我住在這裏一日,他們便不能怎麽樣,也算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欠債還錢,他們倒也沒有錯。”王庸笑起來的時候,略有些疲倦。

    在這個世道,但凡活著的人都沒有錯,立場不同而已。

    鶴勻在王庸家中,一住兩月光景。

    她聽聞大靖的王派諸多兵將上了戰場,總是回不來的多。

    沒人敵的過那位青年,無論是武力,又或者謀略。他就像是當年的鶴勻,獨孤求敗,高高在上。

    戰旗在黃沙中歪斜,風一吹即倒。

    鶴勻站立在集市中,麵對著王庸,拿著包袱的手,緊了又鬆。

    “姑娘此去欲何?”王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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