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勻抬頭看向窗外,夜深了,碉樓櫃上的擺鍾響個不停,但過兩日必然有貴客來。

    她以一副大人的口氣說教:“你肉眼凡胎看不見那妖怪,鶴勻不怪你,不過聽我一句話,這妖怪雖然小小的一隻,可是凶狠十分呢!一口能吞掉十個人,不,一百個!”

    鶴勻努力憋住笑,從沒有聽過哪隻當歸吃活人的,它們連死人都不吃。

    小姑娘自顧自說著:“今日你遇上我,是你走運,我能幫你捉了那妖怪,我可是會法術的。”

    講罷,她從衣袖中掏出一紙黃符,往桌上一拍,騰得竄起一束火焰。

    這黃符上有些法力,不過不多,也不屬於小姑娘,遇到一些修為低微的妖怪倒還真能起些作用,但是遇到那種修煉了千八百年的就不行了。

    茶樓中的客人被這突然燃起的火焰齊齊吸引了目光,齊刷刷向這邊看過來。

    鶴勻賠著笑:“小孩子給我表演戲法呢,客官們們不必放在心上。”那群人才又開始用飯。

    “這不是戲法!是法術,法術!”小姑娘辯駁。

    鶴勻沉吟了一會兒:“那你想怎麽捉它,如果如你所說,它很凶的話,你有把握嗎?”

    她露出驚喜的神色:“你相信你這裏有妖怪啦?”

    “你真有趣的很,不是你與我講這邊有妖怪嗎?如今我信了,你倒又反問起我。”

    這話一出,小姑娘也顧不得輕聲講話,直接歡喜得拍起了手:“現在人太多,要到晚上,晚上才好捉妖怪。”

    當夜,鶴勻送走了最後一位打尖的客人,餘光在漫長漫長的黑夜裏瞥見一縷遊魂,那不是鶴勻該管的事,遂將門拴好,笑眯眯的看著冬兒在地上畫陣——小姑娘告訴鶴勻她叫冬兒。

    她用毛筆蘸朱砂,在石磚上歪歪扭扭的遊走,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鶴勻走到她身邊,俯下身去與她並排蹲著:“冬兒,你可能告訴我,你要那妖怪做什麽?我看你不是想幫我除妖,而是本來就想捉住那隻妖怪。”

    阿冬鼓著腮幫子紅著兩頰擠出兩個字:“不是!”

    鶴勻站起身,仰頭看著當歸的小巢,它或許已經睡熟了:“那隻藍紫色的小東西,叫當歸吧。”

    阿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鶴勻:“你看得見?”

    鶴勻輕輕一笑:“那你告訴我,你要它來做什麽?”

    她蹙了蹙眉,默了片刻,才說:“書上說,這種妖怪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讓人起死回生。”

    “你的什麽人,去世了麽?”

    她搖了搖頭:“可師父說,人總是要死的。當年若是沒有師父把我撿回家,或許我早就凍死在寒風呼嘯的冬夜裏頭了,我不能沒有師父,如果我捉住這隻小妖怪,將來的將來,師父便不會死了。”

    有那麽一瞬間,鶴勻竟講不出話來。人活一世,到最後也不過是一縷遊魂,趕赴一場新約,那些生前珍惜的、割舍不掉的,哪怕再記掛,也與自己無關了,隻是可憐了活著的人。

    “你師父說得對,人總是要死的。”鶴勻抬頭又望了一眼當歸的小巢,“可這世上沒有誰永遠離不開誰。當歸呀,能救活你師父,卻救不活你身旁千千萬萬如你師父一般頂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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