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轉身,看著他,卻未出聲,烏黑的雙眸裏藏著許多道不清的情緒,有執著,有愛戀,有恐慌,也有不解和矛盾,甚至還有一絲絲迷茫和怯意。

    她剛剛過來時,是有看到殿侍的身影從白園裏閃身離開,並且她還看到那殿侍身上扛著具屍體。她當時並未追過去查看,在她過來之前,白廣寒已經讓人傳話給她,白園內出了什麽事。所以她知道,那具屍體,必然是“景炎”。

    那個人,應當是陪在公子身邊至少有二十年,這麽多年,既是替身,又是影子,今日,又甘願赴死,當真是保無保留,而公子,亦是舍得。興許也有不舍,但終究還是舍了,她,亦覺得沒什麽不對。這場棋局,最終鹿死誰手猶未可知,能留到現在的,都是絕無二心的棋子。所以權衡利弊,眼下的這步棋走得很漂亮,一個替身換一位大香師,並且還能引發對方接下來的種種矛盾,這樣的代價,可以說是太值了。

    她隻是不知自己為何不追過去看,當然,她既然已了解內情,是沒有必要追過去看,但她又覺得,自己不去看一眼,並不僅僅是這個原因。究竟還有什麽原因,她卻又說不清,於是,她此刻的表情就顯得有些發怔,甚至,看起來有點脆弱,即便她從來不是什麽脆弱的人。

    景炎似明白她此刻的感覺,淡淡一笑,就走過去,抬手在她臉上拍了拍,然後將她拉到懷裏,輕輕撫著她的頭發,在她耳邊道:“這才是個開始,怕嗎?”

    沉默許久,安嵐抬起臉,看著他反問一句:“我若是害怕,公子會覺得失望嗎?”

    景炎垂下眼看著她,眼裏依舊含笑:“不會,有畏懼之心,未嚐不是件好事。”

    因為有畏懼,才會想要變得更強,因為不想被拋棄,才會下定決心,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追上去。

    安嵐看了他一會,就垂下眼,順著他的胳膊,握住他的手,感覺他掌心的溫度,低聲道:“公子又動用香境了。”

    他手掌心的溫度略高於平時,她不知道他的體溫接連著這樣反反複複,身體究竟能承受到幾時,又能堅持動用香境到何時。

    “無礙。”他反握住她的手,“今日之後,他們便有得忙了,這幾日應當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會好好休息,你也可以好好琢磨你的香境。”

    他的話才落,就發現周圍的景色變了,寬大筆直的朱雀大街,熙來攘往的人群,以及高聳的宮牆……長安的繁華在眼前一一具現。

    此時,搖光殿內,方殿侍長在聽到方文建明確地告訴他那句話後,腦子瞬間陷入無法思考的狀態,麵上亦是徹底失了血色。

    毒已入心脈,方文建大香師,竟,命不久矣!

    方殿侍長搖搖欲墜,方玉輝少爺才剛歿,他方家的大香師竟就跟著……可是,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而方文建卻不管他能不能接受,皺緊眉頭問,厲聲問道:“你剛剛說我離開後,景府的宴席上,白廣寒和景炎都出現了,就當著百裏翎和謝雲的麵?”

    方殿侍長被方文建的聲音震得回過神,趕緊穩住心神,點頭道:“確實如此,並且百裏先生和謝雲先生什麽事都沒做,就直接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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