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進了側廳後,給崔文君倒了杯茶,然後就安靜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說。

    崔文君接過那杯茶,先是放下,隻是想了想,又拿起來小心握著手裏。她想盡量表現得像往常一樣自然,但卻還是莫名地感到有些拘謹,甚至還隱隱有些手足無措,這樣陌生的感覺,不知多少年沒有過了。但又是那麽地高興,慶幸,緊張,簡直是心潮澎湃。

    她坐下後,就一直在打量安嵐,越看越覺得親切,進而又感到心疼。

    這孩子身子骨看著太單薄了,定是因為小時候吃了太多苦,以後得好好養著才行;臉色也不怎麽好,這些天定是沒休息好,昨兒那場香師夜宴,當真是萬幸沒傷到!

    安嵐眼觀鼻鼻觀心,任她怎麽打量,麵上還是沒什麽表情。

    這安靜的時間久了,屋內的氣氛難免有些尷尬,崔文君分明是有滿腹的話,這會兒反而不知怎麽開口,生怕一句不對,又讓她惱了。於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然後盡量讓自己麵上的表情柔和一些,小心翼翼地道:“你……還生我的氣?”

    安嵐站起身:“崔先生言重了,安嵐怎敢生先生的氣。”

    “你坐下。”崔文君忙將手裏的茶盞往桌上一放,有些緊張地看著她道,“來,坐下說,在我跟前不用站著。”

    安嵐看了崔文君一眼,便又坐下:“崔先生要問什麽就問吧,我知無不言。”

    崔文君不知應該怎麽寬解她,遲疑了一會,才又道:“安婆婆的事,其實我那天是準備……”

    “先生。”安嵐卻忽然打斷她的話。

    崔文君遂停下,關切地看著她:“嗯?”

    安嵐道:“婆婆既然已經走了,就不用再提了,先生能為婆婆辦理後事,我很是感激。”

    她越是這麽客氣,就越顯得疏遠冷淡,崔文君心裏很是著急,也覺得極難過,卻不知該怎麽辦好。但安嵐都已經開口表示不願提這個話題,她也不敢再往下說讓孩子心裏難受,隻是猶豫了好一會,她還是輕輕歎了一聲:“我沒想過讓安婆婆死。”

    安嵐垂下眼,未作出任何反應。

    崔文君吸了口氣,勉強笑了笑,便接著道:“好了,不說這些,我今兒過來,是聽說你要跟景炎公子定親了。”她說到這,頓了頓,然後才小心加了一句,“孩子,這到底是終生大事,之前你身邊也沒個親人給你參謀參謀,任由別人給你安排,是不是草率了點。”

    安嵐抬起眼道:“多謝崔先生關心,隻是這是我的事,該怎麽做,我心裏明白。”

    “可我是你阿娘啊!”崔文君忍不住道出這句話,卻話一出口,就有些愣住,心髒止不住怦怦直跳,那一瞬,她連手心都緊張得出了汗。

    安嵐卻依舊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淡漠,似完全不為所動。

    “安嵐……”崔文君呼吸了一下,咬了咬牙,幹脆接著問,“你年紀還小,這事,你有沒有認真想過?”

    安嵐反問:“想過什麽?”

    崔文君斟酌了一會,才道:“孩子,任何一位大香師知道你有此等天賦,確實都會惜才。但是,香殿傳人之位,除非是出自家族後輩,否則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定下人選。你或許還不完全明白,一位大香師,特別是天樞殿的大香師手裏握著怎樣的權力和財富,而白廣寒又是一位心思極為縝密,做任何事之前都會再三權衡的人。以他這樣的人,卻僅用一年時間,就決定將天樞殿的將來,甚至是景府的將來交到你手裏,孩子,這不合常理,除非……除非他對你另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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