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寒意逐漸褪去,雪原慢慢歸於平靜,涅盤還未重新席卷,這是一天當中,他的身體和精神最為放鬆的時候,也是他能真正小睡片刻的時候。若非如此,受了傷又強行施展香境後的這幾天,他怕是早就垮了,因為沒有人能連續十天不睡覺的同時,精神和身體還持續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而今天,他明顯覺得比前幾日更放鬆。

    他依舊抱著她,隻是手上的力道鬆了幾分,片刻後,安嵐便感覺到他的呼吸慢慢變得綿長舒緩。

    睡著了?

    安嵐遲疑了一會,知道他能入睡不易,不敢動,又等了一會,見他依舊沒什麽動靜,便知道他確實是睡著了,於是她安靜地躺了一會,也慢慢閉上眼。

    她精神受損的程度雖不比他嚴重,但至少也得養上半個多月才能真正恢複精神,這兩天她雖是能隨意走動了,卻及容易疲憊。

    青花乳足爐內的安神香已燃盡,屋內依舊留有暗香,晨曦微露,霧一樣的光從窗紗外透了進來,滲入帳內,光影朦朧,愈顯兩人擁在一起的這一幕美得似一幅畫,興許有人可以地描出他們的眉眼,卻無人能繪出這他們一刻的神韻……

    安嵐再次醒來,卻是因為肩頭傳來微微的麻癢,她下意識的動了動肩膀,將大半張臉埋在柔軟的被褥裏,隻是隨即她就清醒過來,轉頭,遂看到一雙幽深濃暗的眼睛。

    她忽有片刻的茫然,白廣寒不知什麽時候已醒的,支著上身,一直看著她。而安嵐將轉身時,才發現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已經退到她腰下了,她的寢衣也不知怎麽鬆了,露一邊的肩膀,他的手正覆在她裸露的肩頭,修長的手指在上麵輕輕打著圈,剛剛的麻癢就是這麽來的。

    “是不是很晚了?”她翻過身,將寢衣拉好,眼神閃了閃,一時間竟不敢與他對視。

    他替她輕輕撥開貼在臉上的發絲:“還不到辰時,瞧你睡得好,便沒有叫你。”

    也是有些晚了,不說在源香院的時候,就是在長香殿,她最晚也是卯時過半就起床。因為除去要過問一些殿內的庶務外,她還有一堆東西需要學習,天賦再高,底子也比別人薄,因此她根本不敢睡懶覺,即便她可以,也是不能。

    因而一聽已是這個時候了,她便坐起身,隻是還是不敢看白廣寒的眼睛,隻是盯著他的下巴問:“先生要再睡一會嗎?”

    他亦跟著起身,靠近她,忽然一聲低笑,因剛起的關係,他的嗓音比平日還要沉,帶著磁性,似醇香醉人的酒:“小狐狸,你這是在害羞?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安嵐連耳朵都燒了起來,卻忍不住抬起臉,有些惱地看了他一眼。他身上的氣質又變了,眼裏的神色不複昨晚的淡漠清寒,而是帶著幾分濃濃的笑意和柔情。

    安嵐看了他一會,又別開眼,隻是跟著那眼睛又繞回來,不過這會兒那眼神裏卻添了一分探究。

    他便問:“嗯,怎麽了?”

    “我……”安嵐遲疑了片刻,終還是開口道,“我有時候不知道,出了長香殿後,我是該稱呼您先生,還是公子?”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