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之前的白光眨眼的時間就化成了綠意,並隱約可見那些綠意一直在往上延伸,像是無數正在抽枝展葉的藤條,屋內原本灰色的牆壁似也因此添了些許碧色,整個房間都在微微顫抖,詭異得讓人心驚。

    景炎卻沒有理會這些變化,他甚至懶得抬眼,目光依舊落在那張稍顯稚嫩的臉上,她之前的惱色已然不見,眉頭卻比適才緊了幾分,唇色亦隨之淡了幾分,不過難得的是,那雙眼睛裏沒有怯意,反倒有幾分躍躍欲試的神色。

    “這裏是你的世界,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景炎開口,語氣裏帶著幾分鼓勵,隻說話間,那等漫不經心的神色又回到他臉上,“他進不來你的香境,但卻能一點一點壓縮你的世界,窺視你的內心,影響你的情緒。丫頭,入了這個門,不進則退,當退無可退之時,便是死,也是死無葬身之地。”

    安嵐轉頭,看著他微微點頭,隨後又握了一下他的手,他掌心的溫度一直未降:“公子,可還好?”

    景炎亦看著她,眉眼含笑:“你若好,我便無虞。”

    他掌心的溫度即便不正常,但他手中蘊含的力量並未有絲毫褪色,安嵐定定看了他一會,垂下眼,抿了抿唇,才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

    窗欞的縫隙幾乎已經全部被綠影覆蓋,屋內的光線在逐漸變暗,陰影的蔓延使得空間不停縮小。此情此景,真像是他們所處的這片空間正被某種東西一點一點吞噬,那種失去感,浸入到靈魂深處,無處可逃。

    安嵐站起身的時候,在景炎前麵停了一下,這個動作,看起來像是要為他擋住什麽般。那樣單薄嬌小的身影,在他看來,輕輕一推就能倒,在那片巨大的陰影麵前,更像是隨時都有可能被吞噬。

    可是,此時,他向來散漫淡漠的眸子裏卻顯出一抹溫柔。

    自白廣寒死後,再沒有人敢想著要保護他,沒有誰敢那麽想,亦沒有誰有那樣的本事,偏這丫頭……簡直像深山密林裏的幼獸,帶著天生的機警和狡猾,無意中闖入他的視線,出於本能的喜歡和對強者的仰慕而選擇跟隨他,並願意被他馴服,從而走進他的世界。

    即便她從來小心謹慎,卻依舊藏不住刻在骨子裏的野性,她想要的,即便明知會因此頭破血流也不願回頭。

    需要和被需要,究竟哪一種更讓人滿足?

    景炎微微垂下眼瞼,掩住因心頭止不住的觸動而流露出來的情緒。

    安嵐走到房門前,抬手,握住門閂。

    她深吸了一口氣,此時她並未回頭,但她能感覺的背後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那雙眼睛讓她安心。

    門,被拉開了。

    光源自她身上湧現,房間驟然一亮,光線自內往外侵襲,潮水一樣往周圍漫去,屋外的混沌隨之清晰。含糊又**的綠意不甘地往後退,門窗露出原來的麵貌,源香院的花草樹木,屋簷回廊逐漸顯現,蝴蝶自花香風中湧生,色彩絢麗的翅膀在陽光下舞動。

    “這是源香院?”景炎隨她走出屋外,看著這不怎麽真實的美景,聲音裏露出疑惑。

    源香院其實從來沒有這麽美,至少在她心裏沒有這麽美,他能感覺到她的情緒,自然就能察覺到此景有異。

    安嵐沉默片刻,才開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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