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就點了一盞紗燈,燈芯調到最小,隻留微弱的一點光。

    白廣寒寢屋的擺設向來簡潔,就連帳幔都是清一水的素色,隻是用料皆是上乘,最裏麵的那層是月影紗,白日裏看隻是清雅,倒不見多特別,唯入了夜後便顯出不凡來。特別是在此刻這樣的光線下,那層紗看著似將外麵的一縷月光給收了進來,柔軟得似夢一般,這床太大,所以感覺更加虛幻縹緲。

    安嵐睜著眼茫然了好一會才恍悟過來自己此刻在何處,房間這麽靜,又這麽暗,先生自然是不在的。意識到這一點,她心裏忽有些空落落的,隻是身上依舊乏力,不過頭暈的感覺比原來好多了。

    掀開被子下床時,出了點動靜,外麵便走進一個人影,原以為是侍女,不想卻是白廣寒。

    “醒了。”他走過來,替她掛起帳幔,然後將手按在她肩膀上阻止她下床,“想要什麽讓侍女給你準備,這些天你需多休息。”

    她其實是被憋醒過來的,下床也是為方便,因而忽然有些局促,遲疑了一會才低聲道:“我……想更衣。”

    白廣寒一怔,這才想起今日從方文建進入天樞殿開始,她就沒有得閑的時候。而方文建離開後,她因精神受損過大,沒說幾句話就暈睡過去了,一直到現在,是有大半天了。

    莫名的有些尷尬,幸好此時光線很暗,也瞧不出什麽,他便低聲問:“我喚侍女進來?”

    她垂頭應聲:“嗯。”

    他轉身出去了,隨即就有兩名侍女走了進來,其中一位伺候她穿上鞋襪,再扶她起來,另一位去將燈調亮。片刻後,又有幾位侍女捧著一應盥洗之物進來,待她重新坐下時,晚飯也送了進來。食器倒是精致,隻是準備的飯菜卻是過於簡單了,就一份粥和兩樣青嫩的小菜,竟不見半點葷腥。

    “你今日過於虛弱,吃葷腥反倒不宜。”他在她旁邊坐下,給她盛了一碗粥,卻沒有遞給她,而是親自舀了一勺送到她唇邊。旁邊的侍女瞧著這一幕,慌忙垂下臉,悄悄退到外間。

    廚子為這碗粥怕是下了不小的功夫,看著不起眼,但香味卻極誘人,她此時又是饑腸轆轆,因而不自覺就咽了一下口水。

    隻是,眼下精神比之前好了許多,所以麵對這樣的寵溺,她反倒有些惶恐。而且,在她記憶中,從會拿筷子開始,陳半仙就讓她自己吃飯了,平日裏就是病了也一樣。到底不是嬌養出來的,所以吃飯這事,她還是習慣自己動手。之前喝藥,是因為那會兒她確實連動一下都費力了,加上精神有些恍惚,所以才由得他喂。

    “先生,我,我自己來。”

    白廣寒倒沒有堅持,他本也不是習慣做這等事的人,隻是此時看著她,心生憐意,便想著多寵著她些,既然她不自在,他自然隨她。

    從他手裏接過那碗粥,默默吃完後,安嵐卻覺得有些不夠,便抬起臉看了他一眼,這會兒的眼神,倒是顯出幾分少女的嬌憨。

    白廣寒便又給她盛了半碗:“不能吃太飽,一會躺著積食反會難受。”

    瞧著她吃了那半碗粥後,他也未喚侍女進來,自己起身給她倒茶,遞茶給她時才道:“喝了茶,便回床上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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