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良久,午後的薄陽從自窗欞內渡進來,碎了一席金光,原本嬌嫩的臉蛋,因失了血色的關係,更多了幾分羸弱的美態,連那兩條秀眉也比往日淡了幾分,叫人心生不忍。

    真是花一樣的年華。

    他抬手,微涼的手指在她眉毛上輕撫,親昵的動作,帶著濃濃的憐惜和分明的**。隻是那眼神卻一直晦暗不明,溫柔得叫人看不清,似浸了蜜的橘子,入口是甜,是舌齒生香的蜜意,但吃到最後,究竟是什麽味道,卻不能預知。

    “原是天才亮就到了長安,隻是回長香殿的路上又出了些事,不得不停下。”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手指撫到她鬢角,將垂在她頰邊的發絲輕輕勾到她耳後,“一直掛念你,原以為有崔文君在,你或許會吃些苦頭,但總不會出大事,卻沒想會是百裏翎護了你。”

    他的手指在她耳垂上輕輕撚動,力道舒服得叫她昏昏欲睡,加上她本就精神受損,身上一直乏力,頭暈得厲害,於是便直接將臉靠在他懷裏,胳膊搭在他腰上,滿足地閉上眼暫歇一會,沒有緊跟著開口。

    他亦不說話,將她攬進懷裏,輕輕撫摸她順滑的長發,反複的動作,使得兩人寬大的袖袍皆從軟榻上滑落,層層疊疊垂逶於地。

    空的藥碗就放在旁邊的小幾上,但此時未有他的吩咐,沒有侍女敢進來收拾,因而房間裏很安靜,靜得能清楚地聽到他平實的心跳,就在她耳邊,一下一下一下,那麽近,還有他輕撫的手掌,帶著暖暖的體溫,和鮮活的氣息。

    “是方大香師嗎?”好一會後,她才開口,卻沒有要換位置的意思。

    她問的是背後那人,眼下,已經跟搖光殿徹底撕破臉了,方大香師回去第一件事,應當就是想著怎麽對付天樞殿。先生下手如此堅決,應當是確認了什麽事,隻是,她卻總覺得,似乎沒那麽簡單。

    白廣寒淡淡道:“或許是。”

    安嵐微詫:“或許?”

    白廣寒反問:“你覺得呢?”

    安嵐遲疑了一會,才道:“是不是……當年,很多人都參與了那件事?”

    白廣寒將手放在她脖子後麵,請輕輕按壓那裏的一個大穴:“嗯,主謀確實隻有一個,不排除有別的幫凶。”

    安嵐被他按得舒服,腦袋輕動了動,嘴裏含糊著問:“主謀是誰?先生知道了嗎?”

    “不急,他就快藏不住了。”他說著,就垂下眼看她,“睡吧,別撐著說話,我不走。”

    從一開始,她就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就連靠在他懷裏了,都不曾鬆開。

    而有了他這句話,片刻後,她才慢慢鬆了手,放心的睡過去。

    白廣寒停下按壓她穴道的動作,依舊讓她在他懷裏,垂目看她闔上的雙眼,睫毛纖長,睡顏還帶著幾分稚氣,這樣安靜的樣子顯得無比柔弱,但他卻知道,她其實跟柔弱這兩個字一點關係也沒有。

    柔弱的人,不可能撐得住之前那樣的場麵。

    約半個時辰後,他才微微動身,將她抱起來,走到對麵放到他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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