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箭慢慢收了麵上的微笑,表情微凝:“天樞殿內一直就有各方的眼線。”

    安嵐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赤箭亦收回目光,接著道:“別的殿亦有天樞殿的眼線,誰都想將對方的人揪出來,不過從未能做到完全清除。”

    “在鳳翥殿離先生最近的,除了我,就是侍香人,先生在殿內的動作被人知道的這麽及時,除了我,也就是侍香人能往外傳。”

    赤箭神色不變,眼神亦如常,但也沒有接安嵐這句話,隻是微微點頭,等著安嵐接下來的意思。

    安嵐看了他許久,心裏暗道,難怪能被先生選中為侍香人。若是心理不夠穩健,她剛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即便麵上表情不變,眼神也會有點兒慌亂,並且會下意識地想說點什麽。這並非是做賊心虛的表現,即便不是賊,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也多半會下意識地害怕自己會被人當成賊。

    急於證明的態度,往往就會變成慌亂的表現。

    “你去請李殿侍長過來。”沉默片刻,安嵐卻另外吩咐了一句。

    “是。”赤箭麵上也沒有表現出訝異或是不解,應下後,就轉身離去。

    片刻後,藍靛上前來,低聲問:“要繼續盯著他嗎?”

    安嵐點頭:“他的城府比赤芍的要深,深得多。”

    “姑娘似乎並不懷疑赤芍侍香。”

    “一樣懷疑過。”

    藍靛微怔:“如此說來,姑娘是已排除赤芍侍香?”

    安嵐看她:“你很詫異。”

    藍靛坦白地點頭:“赤芍侍香對姑娘一直就不是很心服口服,態度亦有些不夠尊敬,我以為姑娘會對她……”

    “我會對她如何?”安嵐看了藍靛一眼,“公報私仇?”

    藍靛笑了笑,有些默認的意思。

    安嵐淡淡道:“她足夠尊敬先生,做好自己的差事便夠了,對我心有不服的人多的是。”

    藍靛怔然,隨後才道:“姑娘寬宏大量。”

    安嵐詫異地揚了揚眉:“寬宏大量?不,這跟寬宏大量無關。她是個清醒的人,雖心裏厭惡我,卻依舊能管束得住自己的行為,最重要的是,她對先生忠心。”

    藍靛沉默了一會,不得不點頭,隻是遲疑了片刻,又問一句:“姑娘是何時起不再懷疑赤芍的?”

    安嵐往赤芍那看了一眼:“就剛剛那刻起。”

    藍靛依舊不解:“剛剛?”

    “她不知道我的暗示,而赤箭,則太過明白我的意思。”安嵐解釋道,“你剛剛也聽到了,我問她除了搖光殿的人,是否還有別的人過來時,她那一瞬的表情,幾乎是在懷疑我想借機生事。”

    赤芍並不知安嵐和藍靛此時正在談論她,她隻是注意到赤箭過去沒多會,就往前殿那去了,她直覺安嵐是要找李殿侍長,卻不知道安嵐找李殿侍長究竟何事,難不成以為李殿侍長能將方殿侍長等人勸走。

    她知道方殿侍長不懷好意,不過並未因此而有絲毫擔憂,在她看來,眼下廣寒先生拒而不見,直接就下了方文建大香師的臉,因而真正應當擔憂的是方殿侍長才對。明顯是天樞殿占優勢的事,安嵐卻對此反應如此之大,令她很是不解,因而警惕性也跟著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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