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問她這句話時,微微側過臉,外頭的雪光落在他臉的另一側,有那麽一瞬,雪光隱去了他唇邊的笑意,也隱去了他身上的親和力,隱隱露出他藏在笑容下麵的寒刃,不張揚,不急躁,平靜,冷漠,淡然。那樣的表情,如此熟悉,以至於放在眼前的人身上看起來,像是個錯覺。

    安嵐隻覺心髒猛地一跳,遲疑了許久,終還是將那個疑問壓下去。

    景炎放下茶盞,動作隨意而優雅,靜靜看了她一會,再問:“怕了?”

    安嵐與他對視片刻,輕輕搖頭。

    他問她這句話,已經不是第一次,她記得廣寒先生的第一輪晉香會,他就曾問她,是不是怕了,若是怕了,可以馬上退出。後來,還有數次,也問過類似的話,並且問話的同時,也總是給她別的選擇。

    每次,她都沒有退縮,雖也是她的本意,但很久以後,她細細回想,才明白,這個男人,其實根本就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因為,似他這樣的男人,以這種方式問你怕不怕時,他深邃的眼神,以及他唇邊的淺笑,看起來那麽悲憫又那麽強大,如天造地設的溫柔井,沒有一個女子會說害怕,更不會選擇退縮。

    安嵐搖頭後,忽然問:“隻是,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不明?”

    安嵐想了想,才道:“是不是,同先生直接說比較好?”

    景炎微微挑眉,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敲:“不能對我說?”

    “也不是……”安嵐忙道,“我隻是覺得,公子是不是多慮了,隻要廣寒先生在,即便我真有什麽意外,先生不也一樣可以再尋新的繼承人。”

    景炎看了她一會,笑了,輕輕搖頭:“你以為一位合適的繼承人有那麽容易尋到的嗎,這世間有如你這般天賦的人或許還有不少,但白廣寒不一定都能碰的上,那樣的幾率太小,要耗費的時間太長,他也沒有那麽多精力。”

    安嵐垂下眼,景炎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他們或許會對你下手,直截了當,也或許會想辦法影響你,控製你。當然,無論是誰,輕易都不會動手,在這裏,隻要有人表現出異樣,就有可能會被白廣寒發現,所以,相對來說,你又是極安全的。”

    如此複雜,安嵐微微凝眉,景炎公子又接著道:“若是能影響到你,對他,或是他們來說,事情便更簡單了。”

    安嵐抬眼,有些不解。

    景炎不帶溫度地笑了笑:“到時,隻要白廣寒不在了,天樞殿便是他,或是他們的了,到時景府也不能例外。”

    他說這句話時,明明是用很平緩的語氣,安嵐卻覺得心頭猛地一跳。

    “明白我的意思嗎?”景炎微微彎下腰,低下頭,看著她。此時,他的臉離她近得甚至能令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安嵐覺得麵上有些熱,但卻未往後躲,而是也直直地看著他。

    一會後,她臉色一變,忽然開口:“公子,金雀和安婆婆可還好?”

    景炎直起身,看著她道:“聽說也進了香殿,應該用不了多久,你們便能見上麵了。”

    “進了香殿?金雀和婆婆?”安嵐詫異,“是哪個香殿?”

    “柳璿璣指名要了金雀,崔文君則將安婆婆帶去了玉衡殿,百裏翎很痛快地都給了。”

    “柳先生要金雀?為什麽?”安嵐怔了怔,隨後又問,“崔先生,為何要針對我?還是,與公子說的這事有關?”

    “既然無法確定是誰,便不能說沒有關係。”景炎說到這,就打量了安嵐一會,表情不複平日裏的溫和儒雅,很認真,認真到有點兒嚴肅。

    安嵐被這麽看著,覺得有些奇怪,便問:“公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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