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人高貴卓然,目光往下淡淡一掃,就令人不由垂下臉。

    安嵐起先也是垂下眼,隻是僅一息時間,即又抬起眼。

    白廣寒看向她,目光稍作停留,那小姑娘看過來的眼神裏,有忐忑,有傾慕,有敬畏……都是他極其熟悉的。身在這個位置,他看過太多這樣的眼神,並且大多數比她流露出來的更熱烈,甚至還有直接傳達愛意和暗暗引誘的,都不鮮見。

    不過,此時那雙清亮的眼睛裏,依舊是多了一些讓他不得不在意的情緒。

    她眼裏帶著渴望,即便被她掩飾過去了,但她看過來的那一瞬,首先流露出來的就是那份渴望,悠遠而漫長,沉靜而執著。不過隻是轉瞬,就被她層層壓下,最後僅剩下忐忑和敬畏。

    那種渴望簡單而純粹,澄淨透明,卻又無法一眼到底。

    渴望什麽?白廣寒垂目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財富?地位?身份?能力?權力?或是,僅僅是對“香”的探知?

    來自她的渴望,他已見過不止一次。

    大香師,最擅長的就是觀察別人的情緒,不過是個孩子,即便天賦再高,再如何懂得掩藏,在他麵前,又能掩飾得了幾分。

    那些忐忑、敬畏和傾慕都是真的,但真正貼在她心底的,卻不是這些。

    那樣的渴望,因為掩飾,因為來自這樣的一個孩子,所以反顯得更加強烈。

    白廣寒看著安嵐,有些漠然地道:“經過和目的。”

    這些事,他有很多渠道可以知道,但是,還是想聽她們自己如何說。

    安嵐一怔,不由看了赤芍和丹陽郡主一眼,兩人麵上也露出微微的詫異,三人心裏都在琢磨,廣寒先生真正想聽的是什麽?

    在安嵐看來,物化沉香最後是丹陽郡主所得,自然不用有太多擔心,照實說就是;至於赤芍,隻要咬定沒有異心,對小可的事亦完全不知情,應當也不要緊;而對於自己,她反倒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是,眼下沒有太多時間給她考慮。

    安嵐悄悄握緊手心,沉吟了一會,才開口道:“安嵐羞愧,未收回沉香,萬幸丹陽郡主聰慧過人,不負先生所托。”

    丹陽郡主有些意外地看了安嵐一眼,白廣寒卻未開口,隻是沉默地看著安嵐。安嵐便知隻說這些定是不夠,便又道:“幸得機緣巧合,我無意發現李小梅行蹤有異。於是一路追行,後窺得她與天樞殿的人有往來,由此想起消息泄露之事,故而回香殿查探,慶幸找到可疑之人,隻是……不想,此事竟害了一人性命,又拖累赤芍侍香。”她說到這,就跪了下去,“是安嵐擅自做主,賣弄聰明,結果打草驚蛇,請先生責罰!”

    赤芍心裏微驚,丹陽郡主更是詫異。

    她們沒想到,安嵐會直接跪下請罪,而更令她們驚訝的是,打草驚蛇那四字所代表的意思。

    為什麽安嵐會想到小可定會在刑院內出事,因為她很清楚,小可的事捅到赤芍那,再由刑院的人插手後,定會鬧得人盡皆知。天樞殿內若真有內奸,那麽到時,其人自然不會允許小可再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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