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在看她,丹陽郡主,方玉心和甄毓秀在看她,從東麵的客房那走出來的方玉輝和謝藍河也在看她。
大家似乎都在等著她做出決定,相對之前甄毓秀的那點兒冷嘲熱諷,眼下的安靜才是真正的壓力。安嵐麵色微白,她沒有想到,才剛進天樞殿,就會麵臨這樣的選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刻的赤芍,似乎很有耐心。
然而,安嵐卻清楚,她沒有時間拖延。
無論殿外那人是不是金雀,她都必須去確認。長香殿,七年她都等了,不差這一刻,即便此舉會給白廣寒大香師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其實,早在茶樓會麵馬貴閑時,她就已給他留下不堪的一幕……
“我想先去看一眼。”安嵐看著赤芍說出這句話時,覺得自己的聲音似在發顫。
赤芍聞言後,打量了她一眼,卻沒說什麽,轉身就往正殿走去。丹陽郡主等人怔了一下,然後忙跟上,甄毓秀走到安嵐旁邊時,正要接著嘲諷,卻不及開口,安嵐已經直接越過她,快步往殿外走去。
謝藍河看著安嵐幾乎是在奔跑的背影,腳步不由微微一頓,山瀑飛濺,氣勢恢弘的天樞殿內,所有人的行為舉止都帶著幾分矜持。這裏的人,無論是行走還是言談,都不見慌忙,更別談在此疾走飛奔。
所以,此時的她看起來那麽突兀,那麽格格不入。
就好似他初入謝府時,無論在旁人眼裏,還是在他心裏,他和那個地方的人完全是生活在兩個世界。
衣食住行,皆不一樣,言談舉止,也都不同。
還有,他們關心的和他在意的,亦從來就不在一條線上。
天樞殿占地不知幾何,雖說客房並未設在最裏麵,但從客房到殿門口,也要好長好長的一段路。安嵐一路往外跑,殿內很多人都詫異地停下,看著或是從眼前,或是從旁邊奔跑而過的身影,紛紛往旁打聽:“那,那是誰?”
“怎麽在此奔跑?”
“出什麽事了嗎?”
“赤芍侍香若是看到了,可不得了。”
“看不清,好像是個生麵孔。”
“不會是晉香會那幾個孩子吧。”
“多半是,不過她跑什麽?”
“去看看!”
“噓,別讓赤芍侍香看到了。”
……
金雀捂著臉看著眼前盛氣淩人的女子,暗咬著牙,底下頭,一句都不敢辯解。
淺明皺著眉頭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小香使,往旁打了個眼色,旁邊的侍女遂開口道:“你既不是香殿的人,又不是前來辦差,就敢在這裏橫衝直闖,你把香殿當成什麽了!”
金雀眼裏含著淚,低聲道:“是,是我錯了。”
“你以為,一句你錯了,就能將此事揭過去。”那侍女聲音裏帶著幾分尖銳,“這些香粉被你弄灑了大半,就你這條小命都賠不起!”
金雀咬了咬牙,終是忍住沒有辯解,她在香院生活那麽久,就算生性再怎麽莽撞,進了這樣的地方後,也會變得十足的小心謹慎。再說這麽寬闊的地方,她怎麽可能會跟別人撞到一塊。分明是這一行人忽然瞧見她,攔住了問她是要去哪,辦的什麽事後,就裝好心給她領到這邊。結果剛走到天樞殿門口,給她領路的那名女子就突的一個趔趄,她好心去扶,誰想那女子用托盤一擋,便見托盤上的香盛一翻,裏麵的香粉即灑了出去,風一吹,四處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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