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時,寤寐林內,丹陽郡主等人也已相繼離開。

    謝藍河走之前,從安嵐那經過時,停下,認真看了一會那個香爐,蓮花佛座上的香還未燃盡,那隻叩首的蟋蟀依舊虔誠,那麽安靜的絕望,那麽無望的祈望,他麵上的表情忽然恍惚了一瞬。

    注意到自己前麵有人停下,安嵐不解地抬起眼,正好謝藍河也看向她。

    安嵐有些怔住,那是個生得一雙淺棕色的眼睛的俊雅少年,秋日的陽光穿過稀疏的枝葉,透過嫋嫋輕煙,落到他臉上,竟令那雙眸子變了顏色,微微泛出一圈淺碧,異彩澄淨,如似琉璃。

    “藍河?”已經走過去的方玉心轉頭,詢問地喊了一聲。

    謝藍河回過神,遲疑了一下,跟安嵐微微頷首,然後轉身離開。

    金雀走過來,狐疑地瞅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怎麽了?”

    安嵐搖頭,將那朵玉蓮花重新係好,隨後就有寤寐林的侍者將她桌上的香爐,連同那隻蟋蟀一起收走。安嵐遲疑了一下,終是沒說什麽,然後收起那個被摔破的香爐,心裏琢磨著,這香爐得值多少銀子,她的積蓄似乎已經不夠賠了。金雀此時卻顧不得想那麽多,這會兒她激動的心情還沒完全平複,三十二人,隻剩下十六人了,當真是一次比一次接近目標!

    隻是一會後,見安嵐還是沉默,金雀就道:“別擔心,這次能過,下次也一定能過的!”

    安嵐輕輕彈了彈手裏的香爐,歎道:“希望下次別再出這種事了,賠不起。”

    經她這麽一說,金雀這才想起這事,不由一怔,麵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然後有些小心翼翼地道:“陸,陸掌事不會那麽小氣吧,真會讓咱們賠嗎?這香爐已經用了好些年的舊東西了……”

    卻說到這,安嵐忽然抬眼,便見景炎從前麵走來。

    金雀也往那看了一眼,就收住嘴裏的話,待景炎走過來後,她行了一禮。然後瞧著景炎公子似乎有話要對安嵐說,她便對安嵐道了一句:“我在前頭等你。”

    金雀走開後,景炎微笑道:“今日表現得不錯。”

    安嵐抱著那個殘破的香爐,站在他麵前沉默了一會,才抬起眼問:“今日的規則,當真是天樞殿定的?當真是……白廣寒大香師定的?”

    景炎揚眉:“自然是,誰敢擅自做主。”

    安嵐心裏微沉,又問:“那些客人,也是……白廣寒大香師定的名單?”

    “當然。”景炎看著安嵐道,“有何不妥?”

    安嵐咬了咬唇,沉默了好一會,微垂下臉,低聲道:“我覺得,不公平!公子心裏定是也清楚,那些客人都是為誰而來!”

    景炎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小姑娘,雖垂著臉,但此時,她渾身都帶著委屈和倔強。隻是安嵐說出這句話後,心裏忽然隱隱有些後悔,生怕這樣指責的話,會惹惱了跟前的人。

    於是就在她遲疑著是不是要說什麽補救時,前麵的人慢悠悠地道了一句:“確實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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