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內心翻騰許久,終於是不敢輕易張口,於是垂下眼,小心翼翼地道:“奴婢隻是個香奴,無緣知此。”

    景炎未就她的話表示信或不信,重新拿起銀葉夾,一邊將銀葉片上未燒盡的香夾起放在一邊,一邊問:“喜歡香?”

    安嵐抬起眼,遲疑地看著他。景炎也在看她,嘴角含笑,但目中卻無笑意,而是蘊含著一種更為深沉的探究。

    很明顯,他對她有幾分好奇與不解,她亦如是。

    安嵐垂下眼:“院中無人不喜香。”

    景炎放下手裏的銀葉夾:“平日裏可常有製香?”

    安嵐沉默片刻,才模棱兩可地回道:“偶爾會跟在香使身邊學習一二。”

    無論是香院裏的香奴還是香殿內的香奴,都沒有製香的資格。不過即便香殿未明言禁止香奴製香,實際情況也是不允許香奴有這個喜好,因為香奴根本沒有足夠的銀錢去支撐這樣燒銀子喜好。

    製出一款成功的合香,需要的是大量的經驗;而經驗,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堆積出來的。即便成功製出一款合香,但無論是燒香,焚香,點香,還是試香,品香,鬥香,皆是一種由實化虛的過程。

    而最終,無論成敗,都是將原本白花花的銀子化為一縷青煙散於天地間。

    所以玩香一事,多是有銀錢,有閑情,有才情的名媛雅士之愛。

    這丫頭,像隻狡猾的小狐狸。

    景炎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又問:“可觀看過鬥香?”

    安嵐點頭:“每年長香殿祭祀大典之後的鬥香會,香奴皆可在殿外觀看。”

    “長香殿常用的鬥香規則是猜香。”景炎說著便將案邊朱漆匣子打開,取出四個精致小巧的香盛放在香案上,在安嵐麵前一一打開,“這裏有四種名香,沉檀龍麝,剛剛那款合香,其君臣佐鋪,隻需說對任意兩樣,你便可從這裏挑走其中一種香作為的獎勵;全說對,可以挑走任意兩種香;若能說出完整的香方,這幾種名香,便都贈於你。”

    沉檀龍麝,四大名香,上品難求,名媛雅士皆以擁有為榮。

    眼前四個香盛,每個香盛內的香都約有一兩的量,而隨便一個香盛裏的香,都遠遠超過一個香奴的正常身價。

    安嵐驚詫抬眼:“景公子,我——”

    景炎笑了,狡猾得像隻老狐狸:“別怕,猜錯了我不罰你。”

    安嵐看著那四個香盛,其中一個香盛裏盛放的正是龍腦,她幾乎有些抑製不住心裏的激動。她需要這個,但是源香院的存香房內沒有此香,整個源香院或許就王掌事那裏有。可王掌事的院舍,香奴無召是不得進入的,金雀亦從未進過王掌事的房間,根本不知道王掌事把香都放在哪個地方。

    最後她若尋不到龍腦,金雀必會偷偷進王掌事那裏找,危險太大……被發現的後果誰都承受不起。

    麵對這個誘惑,安嵐非常心動,可是,她無法確定景炎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她隻是個身份卑下的香奴,按理他根本無法從她身上圖些什麽,可是,眼下他卻拿出如此名貴的香,隻為探清她的底。

    為什麽?

    安嵐抑住心頭的激動,沒有馬上開口,而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景炎也不著急,看著她,又道出一個消息:“下個月,寤寐林有個鬥香會,會有數位香師攜香過來,同時也允許長安城裏的商人請香師為自家店抬一抬名氣。”

    安嵐不解:“抬名氣?”

    “每家店鋪都會有招牌香,或是要推出的新品香。寤寐林的鬥香會在長安城裏名氣不小,商家若將香品在這鬥香會上露一露臉,自然可以抬高名氣。這對商家來說,是個極其難得的機會,場麵較之一般的鬥香會熱鬧不少,到了那日,你可以過來看看。”景炎解釋完後,又道,“若是香院不讓你出來,我提前給你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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