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周 師生關係

    周一:從母愛退到父愛和友愛

    我看到過一項調查,問教師是否愛學生,90%的教師稱自己是愛學生的,而問學生是否感受到教師對他們的愛,結果隻有不到10%的孩子做出肯定的回答。我想之所以存在那麽大的落差,多多少少在於師生之間對愛的理解存在巨大差異。

    說到師愛,傳統的理解都是以母愛做比較的。母愛是無條件的,神聖的,包容一切的。有太多的歌頌母愛的名句可以用來表達人們對師愛的期待,“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世界上的一切光榮和驕傲,都來自母親”“人生最美的東西之一就是母愛,這是無私的愛,道德與之相形見絀”“沒有無私的,自我犧牲的母愛的幫助,孩子的心靈將是一片荒漠”“母親的心是一個深淵,在它的最深處你總會得到寬恕”。

    其實,母愛雖然非常偉大,可是師愛更偉大,因為學生們並不是教師自己家的孩子,母愛是在疼愛自己的孩子,那是本能。而師愛則是疼愛別人家的孩子,麵對別人家的孩子卻需要如母親一般無怨無悔,要為學生盡心、盡性、盡力做好每件事,而不圖謀實際的好處,那不是比母愛更神聖嗎?

    但是,我們不要對由大多數普通人組成的教師期待過高,我們不能要求他們都高尚而神聖,更不能在規章製度裏明文寫上那些愛的神聖的句子。因為如母親一般愛孩子不是教師行為的底線,而是一種奢望。

    我甚至認為教師大可不必如母親一般地愛學生。因為師愛是有條件的愛,在這方麵倒是可以向父愛學習學習的。有條件的愛比沒有條件的愛更具教育的力量,弗洛姆說:“母愛是一種祝福,是和平,不需要去贏得它,也不用為此付出努力。但無條件的母愛有其缺陷的一麵……父愛的積極一麵也同樣十分重要。因為父愛是有條件的,所以孩子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贏得這種愛。”

    愛是一種給予,愛的力量就是給予的力量。但是不能什麽都給,更不能不談條件就給。再如弗洛姆所說,母親的良知對他說:“你的任何罪孽,任何罪惡都不會使你失去我的愛和我對你的生命、你的幸福的祝福。”父親的良知卻說:“你做錯了,你就不得不承擔後果。最主要的是你必須改變自己,這樣你才能得到我的愛。”你看,是母愛還是父愛更值得教師去模仿呢?古人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強調的可能就是這種“有條件”的愛。

    我甚至認為從母愛退到父愛還不夠徹底,還要進一步退到更為平等的“友愛”裏去,才更符合現時代對教師的期望。我們來看看朋友之間的愛有哪些特點,再來思考一下對我們有什麽啟發。

    1.朋友之愛不是“專愛”。如果是父愛和母愛,都是有特定對象的,就會要求自己的孩子隻愛自己,不能愛別人家的父母。相反,我們倒是要教孩子們如愛自己那樣愛自己的同伴,與同伴們友愛。

    2.把不同的愛給不同的朋友。如果是父愛和母愛,對每個孩子的愛都是一樣的,一視同仁,但對朋友卻不一樣。在一次調查問卷中,有20%左右的學生要求教師嚴厲,而80%左右的學生喜愛教師溫和。這大概就能說明,孩子們對師愛的期待存在著差異。而教師對待學生如果同對待朋友一樣的話,那麽對不同的朋友,就應該有不同的相處之道。

    3.友愛是對等的。父愛和母愛是無法割舍的,但友愛是可以放棄的,放棄那些不值得的愛,而且要告訴孩子們怎麽做才能保住友愛。沒有什麽無緣無故的愛,友愛是要“兩情相悅”的,教師不能對學生做的任何事都報以彌勒佛式的微笑。我們要教會學生,你想得到對方的愛,就要當得起這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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