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商羽和北冥與白就這麽維持著此刻的近距離好幾秒，這才彼此緩緩聚焦。

北冥與白也是到了此刻，才真的意識到，這不是夢。

一瞬間，所有的記憶若潮水湧來。

那天她看到的軍靴、那道熟悉的聲音，還有那個看起來有些陌生的背影；

今天，那個帶著她穿過槍林彈雨的男人，他陌生又帶著幾分熟悉的氣息；

還有，此刻的他……

她從未想過會在這裏遇見裴商羽，在她找了他大半年都杳無音訊後。

而裴商羽的手，一點點離開她的臉頰，他慢慢撐起了身子，坐直在了床邊。

也是到了此刻，北冥與白才看清了裴商羽此刻的模樣。

他的頭發比起以前要短了不少，胖瘦雖然和過去似乎一樣，可是臉頰輪廓卻變得更清晰了。

此刻的他眼眶有些發紅，可是眸子卻很黑很深，裏麵藏著過去她從未見過的深沉。

他的臉頰上有一道傷，紅色的印子給他的麵孔平添了幾分嗜血般的邪氣。

他不像是過去喜歡的那般懶散坐著，此刻即使穿著睡衣，卻背脊挺直，整個人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感。

他還是他，還是她記憶裏的他，可是很多都變了。

北冥與白覺得心頭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見到他明明應該開心的，因為她找了他太久，擔心他太久，此刻見他好端端地在她麵前，她該開心的。

可是……

都說女人有第六感真的不假，即使他白天冒著槍林彈雨救了她，即使剛剛他還吻她了，可是北冥與白也覺得，他們之間更遠了。

甚至，下一刻應該就是永久的離別吧？

她發現自己喉嚨發幹，唇.瓣動了動，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而隨著北冥與白沉默的時間越久，裴商羽的心越發地沉了下來。

隻是很快，他突然又覺得釋然了。

她不喜歡他了，這對她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麽？

總歸他是傭兵，今天還活著，或許明天就會屍骨無存不知魂歸何處。

她如果喜歡他，注定會傷心。

現在，應該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了。

可為什麽，心這麽疼呢？仿佛被什麽撕扯一般，讓他即使經過了大半年的訓練，即使經曆那麽多生死一線，依舊快承受不住了？

裴商羽的手指緩緩收緊，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隨著僵持的時間越長，他的唇角還溢出了一抹笑，越來越深。

他開口的聲音也是輕鬆的：“與白，好久不見。”

北冥與白聽到裴商羽這句話，心頭的所有感官似乎都消失了。

她想過很多次他們重逢的場景，有他跑過來抱她，衝她解釋他不回郵件的原因；有他傷心說她放棄了他，所以他心灰意冷離開……

隻是其間種種，她唯獨沒料到的是此刻這邊相顧無言的光景。

她深吸一口氣，開口的聲音格外沙啞：“嗯，好久不見。”

裴商羽從床邊站起來，走到衣櫃前去拿了一身他的衣服放到床邊：“給你洗澡換衣服的是當地的一位保潔阿姨，但是她太胖，你穿不了她的衣服。你原來的衣服都壞了，暫時穿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