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味道如何,他不答,隻是問我:

    婆婆,南方的石榴比北方的甜嗎。

    那一年,他唯一的徒弟叛出師門,隨鷹教世子畢城南下之後,再也沒回來。

    從那之後,他便開始經常下山。

    第一年,每次他從外歸來時,除心情鬱鬱沉沉外,身體還尚且安好,但從第二年,情境便大為不同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隻知他每次他回來,都帶著滿身的傷,並且一回來便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整日不出。

    問他,他從來都什麽都不。

    如此沉寂了兩年。

    直到兩年之後,他又一次突然下山,卻是再一次漫身鮮血的歸來。

    那一日,他在院子裏駐足,勉強拄著劍才能站穩,我像往常一樣去扶他回屋治傷,可他卻怎麽也不動。

    他隻是死死的盯著這顆石榴樹,神情落寞,滿目悲涼,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機。

    自幼帶他長大,我還從未見他像那日那般絕望。

    我問他發生了何事,他也不答。

    直到終於體力不支倒了下去,意識不清時之際,他突然告訴我:

    婆婆,是苦的。

    我當時急於為他治傷,並未在意他為何冒出這樣一句。

    後來再想起後,也是許久才想明白,他應該是在回答我問過他的問題。

    那年,我問他石榴味道如何。

    他回答,是苦的。

    也是後來我才知,他那般傷情,是因為他那個叛逃離去的徒弟,過世了,人就死在了岱山,可他卻是事後才知道。

    而自此以後,不止石榴,他吃什麽,都是苦的了。

    …

    聽著婆婆的話,不知不覺的間,薛子初雙眼已經模糊,淚水近乎沾濕了她臉上的麵紗。

    都是因為她…

    那時候的他,便是在意他的,可偏偏隻是不,也沒有讓她知道。

    而如此來,他身上的那些傷,也是那一段時間留下的?

    那麽,又是如何,被誰人贍,是不是也是因為她?

    “婆婆,這八年…公子是怎麽過的?”

    回憶著過往,婆婆滿眼疼惜,言道:

    後來他傷愈之後,就很少再下山了。

    最開始他把自己關起來,不分晝夜,拚命的練功,有一段時間近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整個人枯瘦如柴,如行屍走肉,如此,身體垮了,大病了一場,險些…

    我將他從死神手裏拉了回來,誆騙他我得了重疾,時日無多,需要他照顧,他迫於責任,強迫自己清醒,此後生活,才漸漸恢複了正常。

    再後來,他將這山上載滿了石榴樹和柿子樹,每年果子成熟之後,他都會挑揀出最好的,留到冬。

    待到冬至之前,讓我我煲一盅紅糖薑棗羹,給他與那些果子一同帶著,出一次遠門。

    我雖然並不知他具體去了哪裏,不過想來,定然是去看望他那個徒弟了。

    因為我深知,這世間能讓如此上心的,是找不出第二個饒,盡管,那孩子已經故去多年,他卻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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