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銅鏡之前,麵色還顯蒼白,山師陰望著鏡中人影,愣愣出神。

    他伸手摩挲腰腹傷痕,鏡中人影緩緩變化,成了另一個村姑打扮。

    鵝蛋臉,沾染些煙火,也不秀麗。

    “少爺。”唐楓站他身後,輕聲喚道。

    鏡中幻影蕩漾,恢複成紅袍模樣。

    山師陰吸了口氣,似乎還未回神,低聲問道:“楓叔,有什麽事嗎?”

    唐楓心中詫異,卻未多言,隻是垂首而立,回答道:“少爺,今日董蠻武請酒,是時候該啟程了。”

    山師陰定了定神,扭頭望向窗外。

    夕陽西下,樹影斜移印在床上。

    他緩緩著,又似自言自語,“是啊,時辰差不多了。”

    完那話,山師陰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衣袍,昨夜那件紅袍自然已經燒掉。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已經袖口鑲紅。

    他又拍了拍麵頰,將方才紛亂思想拋諸腦後。

    迷蒙臉上泛出笑容,山師陰邁開腳步,“走吧。”

    入王都多月,他已換了府邸,也不奢華,重要便是僻靜。對他們而言,拋頭露麵,可不是什麽好事。

    穿過庭院,見到貓怔仲坐在池邊,低頭看著池中遊鯉,將手中麥餅掰歲,丟入池子裏。

    黑衣綠池,風中星點碎屑。

    山師陰微微一笑,對他道:“可別丟的太多,這些魚兒和你一樣記性不好,。記不得自己吃過多少。”

    貓怔仲始終帶著那張貓臉。

    自從戴上之後,便沒人見他放下。即便是吃食沐浴,也是避著他人。若一個位想躲,還真沒幾人能夠找到。

    除了殺人,其餘時候,他便靜靜在池邊坐著,就連山師陰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貓怔仲聽到山師陰話語,便抬起頭來。

    麵具上黑洞洞縫隙,瞧不見他眼中神采。

    山師陰朝他微笑,他便低下頭去,卻是收起了麥餅。

    他不話,山師陰也不在意,繼續道:“如往常一樣,你在家乖乖呆著,若是暗號起了,便來增援。”

    著,山師陰掏出袖中鐵管,晃了晃。那是種特製煙火,便是他們約定信號。

    貓怔仲不置可否,依舊靜靜望著池水。

    山師陰收起煙火,最後囑托,“若是有不識之人入內,格殺勿論。”

    放下這話,山師陰便和唐楓離了府邸。

    屋外車馬,唐楓早就準備完畢。

    紅袍鑽入車內,唐楓持鞭,負責趕車。

    晃晃蕩蕩,兩人之間無話。

    主仆多年,也算是心有靈犀。

    可是過了一會兒,唐楓終是開口,“少爺,我擔心……”

    “楓叔,你就放心吧。”不等唐楓完,山師陰已經心中了然,“董蠻武若想要殺我,昨夜我便不可能全身而退。”

    唐楓甕聲道:“有我和瘋貓在,昨夜那點人手,還不夠看。”

    山師陰微微一笑,不做評論。

    車上再無交流,一路無言,不多時,便趕到大將軍府外。

    唐楓將山師陰扶下馬來,山師陰抬眼看著大將軍府匾額。

    這已非他第一次來,今夜,他心中卻有怪異感覺,仿佛今日踏過此門,他便會成另一個人。

    搖了搖頭,山師陰不再瞎想,起身入府。

    府門侍衛,將唐楓攔住。

    唐楓麵上湧起怒氣,捏緊雙拳。

    山師陰將他按住,安撫道:“無妨。”

    唐楓這才作罷,輕聲道:“少爺今夜還要看煙火,可不能太晚。”

    這是在提醒紅袍,若真遇到危險,別忘釋放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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