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即將到來的時候，這學期也快走到了頭。就連一向十指不沾墨水的小青也開始跟著文萱去自修室占座了。原本熱鬧的宿舍現在反倒清靜了下來。
郭文英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拎著一袋蘋果，形隻影單地站在616宿舍門口，局促地望著蘇黎。
蘇黎冷眼看她，漠然開口：“你來做什麽？”
郭文英苦笑，眼角細紋浮動，拉住蘇黎的一隻手，就把塑料袋往她手裏送：“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媽媽來看看你。”
“……”蘇黎抿唇，不再言語，向後讓了一步，示意她進來。
稍稍遲疑，郭文英將女兒的左手，和著塑料袋靜靜交合在自己的兩掌中心，踏步而進：“宿舍裏就你一個人嗎？”
“嗯……”不留痕跡地將手抽出，蘇黎將蘋果放在桌上，搬了張椅子給她。
入了座，郭文英依舊含笑，麵色如常：“元旦3天，你們學校要放假吧？”見蘇黎不吭聲，徑自說著，“學校裏吃的不好吧，看看你，瘦了這麽多，就剩一把骨頭架子了……回家吧，媽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昂？”
身子稍稍滯了滯，蘇黎背了過去：“不了，我還要做家教，沒時間回去？”
“做家教？”郭文英凝緊眉目，按著桌子站了起來：“這就是你不回家的理由？”
蘇黎不說話，靠在牆上，扭頭避開母親的眼睛。
一口氣沒喘上來，郭文英捂著胸口走近她：“做什麽家教啊？家裏寄的錢不用，非要花那個時間精力在外麵賺錢。”
深吸一口氣，蘇黎直視過去：“你有權利選擇再婚，我難道就沒有權利選擇自力更生嗎？”
“自力更生？”郭文英冷笑了起來，眸子裏是遮不住的落寞難過：“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個這麽記仇的孩子。”
“從來不知道？還是從來都不想去知道？”一字一頓，平淡無波地從口腔中噴湧而出，眼角似有溫熱液體流淌。
“……”衣著優雅的婦人垂了頭，如飄零的秋葉，竭力用雙手撐著牆壁尋找支點：“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不信任我。可是，你想想啊，我一個寡婦，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夠過活。我要是不嫁給你張叔叔，我們娘倆都活不到今天。”
“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背叛就是背叛。你不用在這裏白費口舌以求我的諒解。因為自始自終，我都不怪你。我說了，你有權利選擇你的生活。我也有權利選擇我的。所以，你別再來找我了，我過的很好。我有錢，無需你們支援。我有我的生活，你們隻要做到不來打擾我，就可以了。”頓了頓，蘇黎黯然抹淚，仿若是說給自己聽：“就當，你從來沒生過我。”
啪~的一聲，猶如驚雷劃破夜空。郭文英咬著牙狠狠地打了下去，泣不成聲：“你是我的女兒，一輩子都是！”
捂著臉，蘇黎流著淚笑出聲來：“是不是，這就叫做一拍兩散？”
婦人驚愣，一個踉蹌跌伏在桌子上。
推門之聲乍響，艾雲快步跑過來扶住了蘇母：“伯母，你沒事吧？”
郭文英頹靡地搖搖手，老淚縱橫，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越發顯得蒼白無助。
心輕輕顫動著，蘇黎低頭拭淚，雙手遮著眸。艾雲皺著眉，扶蘇母坐下後，便輕輕攬蘇黎，笑臉相迎：“伯母，這是你買的蘋果吧？”
郭文英強顏歡笑，點頭。
艾雲笑得清甜，大大方方地做自我介紹：“對了，伯母，我叫艾雲。蘇黎的室友。”
“艾雲？”郭文英低聲重複，頓了頓……“艾葉的艾？”頷首望向艾雲間不禁變了臉色，精神不濟的摸樣，眼皮上下亂跳，甚至忘了回應一聲你好，我是蘇黎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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