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姑娘?”他嚇了一跳,四下看著。

然而這裏卻隻有他,沒有其他的任何人。

“怎麽、難道你自己倒看不見她麽?可是我分明看到她在用脈脈含情的眼神在凝視著你哦。”

“我……”

祁建義能夠想象到宮竹的表情——不、應該說回憶起麽——

可是在這裏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影子。

“看來是能看到呢。真是的、那你倒是也搭理她一下啊。”

“我……”祁建義的嘴唇咬破了一個傷口:“我不知道她在哪裏啊。”

“咦?是這個原因嗎?我在這裏哦、在這裏。你看不到我嗎?”

他閉上眼睛,反而能夠感受到有一隻小手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

而睜開雙眼的時候、左右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

如同幻象一般、消失了。

“看不到——”他的聲音中帶著驚惶、同時還漫溢著淡淡的悲哀——甚至可以說是悲慘——

“看不到!我看不到啊!”

他到底是在對著誰大喊大叫呢。

究竟是在對著宮竹看不見的幻影、還是眼前被鮮血染紅了的妖孽男子呢。

“你想要看到她嗎?”

“當然!她一直都在我身邊、我能聽到她的聲音、能夠感覺到她的心跳——比任何一抹氣息都更加真實的她,我當然想要看到她!我做夢都想要看到她啊!”

“那你為什麽不睜開眼睛看看呢?”

“睜開……眼睛……?”他的手按在眼皮上:“我已經睜開了啊!睜得很大!我現在甚至能看到一點紅色了——不是您衣服被染紅的紅色、也不是處刑台上被濺落的紅色而是我眼球中的紅血絲——”

“不、你沒有睜開。你聽到了她的聲音,感受到她的氣息和心跳,可是你卻連不知道她的樣子,你甚至時常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瘋掉了、是不是做了個奇怪的夢——”

“事實是怎樣的呢?!”

“事實——?”他輕笑了一聲:“請問你覺得事實是怎樣的?哪一邊才是事實?”

“……”

“你啊、自以為被他人限製住了,其實是被自己限製住了——其實對於這個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的世界,你堅信它是什麽樣子的、它就是什麽樣子的。根本不需要管什麽現實、也不需要被規則限製住了——如果你很害怕違抗、就把不同的部分從身體之中剝離吧,你一定會發現驚喜的。”

他抬起手、指著天空上的明月。

“你覺得那是什麽呢?”

他沉默了片刻,答道:“月亮。”

“為什麽你會把它叫做月亮?”

“因為……”

“你又為什麽確認了它的存在?因為看見了它麽。”

“因為看到了它……”

“所以?那麽、你認為對於眼盲的人來說,月亮還存不存在呢?他看不見——”

“應該是存在的,他看不見、至少能聽得見。即使他連聽也聽不到也無所謂,月亮依然還是月亮,並不為任何人的意識為轉移。”

“如果全世界全部都是耳聾目盲的,你又會怎麽想呢?”

“才不會有那麽極端的狀況——”

“你不知道麽?”他的唇角向上挑起著:“既然你那麽篤定不為人的意識轉移、現在應該是用更加肯定的口吻,而不是全然的否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