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薩姐姐,您到底在說什麽啊?”

她的臉上在笑著,可是表情已然有些抽搐了。

“你好像在害怕。”妮薩以一種奇特的聲音說道。

溫聲細語,卻又有一種特別的攻擊性。

仿佛是在保護著自己領地的一隻貓。

盡管瞪著一雙純潔無暇的大眼睛,卻仿佛隨時隨地都能對著自己的敵人呲牙。

“我不是好像,我就是再害怕。”她凝視著妮薩的臉:“您……您真是妮薩姐姐?”

“不然呢——你看我像誰呢?”

妮薩解開了麻花發辮、柔軟的淺灰色頭發披散下來。

灰色的長發猶如瀑布,將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有些不同了。

欣欣不斷得獨取著眼前的人的數據、不斷測算。

然而,測算出來的結果卻始終都沒有變,就是她最熟悉的妮薩姐姐。

“我從來都沒見過您這個樣子……”

“這不是很正常嗎?就像我從來也沒有見到過你真正的樣子一樣。”

“我真正的樣子——?”她不由得愕然:“妮薩姐姐的話可真是太奇怪了,我真正的樣子是什麽?怎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妮薩幽幽道:“太近了、看不清的東西就會變得多起來。我們在一起的幾百年時間,由於一直都是家人一般親密的關係,所犯下的罪行基本也是共同犯下的,以至於你發現不了我是個多麽惡劣的家夥。可是一旦跳出來的話,你就會發現妮薩這個人矯情、無恥且冷酷;白華虛偽、擅長偽裝、專一的同時卻又偏生喜歡假裝輕浮來浪費他人的感情。你沒能看清。這也意味著你一直也沒能看清你自己——”

“不。”欣欣搖了搖頭:“我知道我是個非常可恥、沒有人性的家夥。這一點我在之前就有自覺,和安雅以及沈單城交談過之後我就更加清楚了。我的價值觀本就是天生的扭曲,如果我沒能碰到您們,而是一直生活在人類社會的話,我的價值觀應該也早晚會由於不容於社會而被社會所淘汰。我肯定是被稱為人渣的那一類人,嗜血、厭惡社會、也厭惡和普通人的人際關係。在當看守的時候,每次看到來來往往的普通人,我都恨不得立刻發動自爆把他們全部都炸死,唯獨和異常的生靈聊天的時候才能讓精神保持微妙的穩定性。所以能夠讓我正常和他們交談的,哪怕身為人類、肯定也還是有屬於非人的一側。”

“你了解到這個地步,我也是之前就很清楚的了。可是你卻也忽視了不少——比如為什麽你會具有這樣的特性、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沉默了片刻,道:“我想,從我剛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吧。”

“我們現在先換個問題吧。”她微笑著問道:“欣欣、不,瞳,為什麽你現在使用的是瞳的主人格,卻還是要使用欣欣的軀殼呢?”

“欸?”

“欣欣的肉體人格到現在並沒有怎麽參與我們的對話,始終都是你在。其實這個時候使用你自己的肉體不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