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他用一根簽子撥弄著烤火雞肚子裏的醃漬梅子。

“你們好像全都喜歡問問題——還都是一些奇怪的問題。”

“心理測試不也都喜歡問一些奇怪的問題嗎?比如說在喝飲料的時候是喜歡先吃掉冰塊還是先喝掉飲料這種在正常人眼中看起來其實恨無關緊要的問題反複提問。而各個用人單位似乎也喜歡把同樣的測試交予這些人——其實呢、這些問題本身或許也的確具有些許的意義,可是其實意義並不大。他們真正判斷的標準並非是依靠這些問題,還有的是回答問題人的眼神、態度所有的一切,以及對於同一個問題會不會給出一樣的答案以此來確認這個人是一個誠實的人、一個喜歡說謊的人還是一個擅長隱藏自己的家夥——”

“也就是,你想要問我這些嗎?”瞳抿了一下嘴唇,笑道:“我喜歡把冰塊碾碎了一起喝下去,如果是我,我也會一口雞肉一口梅子盡量均勻地分配著吃完——”

“恐怕不行。”

沈單城把火雞肚子的內餡整個傾倒出來。

看起來塞得滿滿的梅子其實隻有表麵的一層,內部更多的是香橙、蘋果泥以及葡萄幹和檸檬片。

“沒關係啊。就算是厚厚的吐司上隻有一小勺冰淇淋,我也有自信能夠完美分配。”

“啊、是麽?那也就難怪你是最適合機械體的了——”沈單城頓了頓,道:“那我的問題也就更幹脆一點好啦——我問你,瞳大人,你認為愛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呢?”

“……”

瞳的表情抽出了一下:“您覺得您問我這種人這個問題合適嗎?”

“也沒什麽不合適的吧?”沈單城低笑:“提問嘛,隻有問了才知道合適不合適。”

好像還真的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

說到底這個字就好像是一片紅色的畫布,卻能看出來是沐浴在仇敵鮮血中的複仇公主一樣太需要抽象派思維了——尤其是對於瞳這一存在來說。

“全身心的投入?願意為了這個人做任何事……如果是理智一點的話、就不會失去自我,但是也有被視為不夠喜愛的危險;如果不夠理智,大概就把這個人視作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是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某種東西……吧?”

“還真是幼稚的答案呐。”安雅在一邊笑道,可是她卻僅僅隻是在笑,像是幼兒園的阿姨聽到了小朋友說自己的橡皮擦丟掉了時的那種笑、而不是嘲笑——

“不過對於你來說,我倒是覺得你的回答剛剛好喲。”

“您這是在說我的心智不成熟嗎?”

“難道你認為自己的心智非常成熟嗎?和我們這群怪物相比——”

“咕……”她像是被噎住了一樣咬了咬嘴唇。

好像的確是這樣——

和這群人相比,她無論從哪個角度去思考肯定都算不上心智成熟。

“那麽、你認為恨是什麽呢?”沈單城幽然吐息。

“真是的、你們該不會是在耍我吧?說起來這個問題本來是我不太理解,你們想辦法解釋給我聽才對吧,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