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千戀露出尷尬的神情。
僅僅是尷尬，卻並沒有什麽羞愧。
“看起來你好像並不怎麽在乎啊？”
“需要我在乎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這些一次性的生命、盡管我覺得可惜，卻也不怎麽感興趣。”
瞳發自內心說出了連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膽寒的話。
自己竟然是這麽看待那些可憐人的麽？
仿佛在這個空間裏，不僅僅是靈魂的構造、就連內心的本性也都會毫無保留呈現。
這麽看來，秦玦——也就是第三任沈單城看上去輕浮可笑又輕佻，實際上內心要比想象得穩重許多。
能夠在沒有其他人聽到、也沒有任何規則束縛的情況之下，還能保持著最底限的慈悲之心，並不是規則強製要求的、甚至也許現在連規則的製定都並非是那般，他的內心卻仍然容易泛起溫柔的痕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一定是在想我真是個溫柔的人——”他苦笑了一聲：“然而其實我並不溫柔，甚至還相當偽善。可是，我卻沒有辦法真正放心我內心的一些規則。說我是被洗腦太嚴重，還是有些東西已經被刻在DNA裏了，我根本不知道。總之就是，你認為的這份溫柔，一直以來都讓我很困擾，我甚至想要擺脫掉。”
“可是你不還是和宣未予一起研究了這個？”她湊近其中的一個人造胞宮。
把手觸摸在上麵、似乎能夠感覺到相當溫暖的胎動，從掌心一直傳入心底裏。
“好溫暖……”
“你看。”沈單城用手指戳了一下，內部溫熱的人造羊水振蕩起一圈漣漪：“你剛才還稱讚我真是善良，但是我卻好像沒有想過要放過柯露麗。哪怕現在的確能夠通過你的指數來調試，我也還是把她們都囚禁在這裏了。”
“如果想要解放她們，怎麽辦？”
“肯定是沒辦法一起放出來的。畢竟這麽多長得一模一樣的，即使說是多胞胎也沒辦法解釋。而她們的身體機能又基本一致，更不能解釋成是量產機——所以若是想要放，隻能把她們通過攪拌變成一個人，或者放出其中一個毀掉其他的。”
“所以，您果然還是良善的嘛。”她笑道：“因為無法殺死任何一個、就隻能讓她們全都活著，哪怕是以這種方式……”
“我是不知道瞳大人你誤會了什麽。不過、正好——最近你不是有機會做柯露麗麽？您就親自體會一下，我們究竟是善良還是惡毒，如何？”
沈單城溫和地笑了笑，那溫和的笑容看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瘮人感。
“那麽果然她還是做了什麽事傷害了你們吧？”
“為什麽這麽想？其實剛才您毫不猶豫想要把她們的命運推向無意義的人，也和您無怨無仇吧？可是您卻想著要傷害她們哦，就因為您認為她們的人生是可以隨意否定的。”
“可是——”
瞳本來想說沈單城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人，但是她旋即卻發現自己對於沈單城實在是非常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