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可憐他吧。我其實也很想可憐他的——但是同情、憐憫和其他的感情很容易弄混不是麽。所以我就連這份憐憫之心也收起來了——”黛薇兒用手按在心髒上：“我很想說一聲‘對不起’，然而思來想去卻也不覺得有什麽對不起他的地方。反而這個事實讓我更加歉意了——”
“沒關係、沒關係——”秦玦用手指卷了一下挑染的劉海：“你這麽說，我倒更覺得你是個合格的惡魔了。盡管有很強的同理心，能夠理解卻偏偏不去理解；擁有著溫暖人心的力量卻仍舊隻是停留在表麵、看似熱情實則卻冷酷非常——依靠自己的意誌做出常人認為比較惡毒的選擇——這一點是我永遠做不到的、所以我很羨慕甚至很嫉妒。”
千戀心想著，難道你這是在諷刺她沒有愛心嗎。
然而從秦玦那雙泛赤紅色的眸子中，卻真的流出了羨慕乃至嫉妒的情感。
“啊，你是在衡量我們身上的情感因子嗎？”
千戀被那雙眸子盯著、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說了一聲“是”。
秦玦“哈”了一聲：“我勸你，在麵對我剛才提及的那些人、眼前的這位惡魔，還有王上殿下，每一次幾大家族的成員的時候，都不要過分依賴你的探測力量——我們哪怕沒有精湛的演技、也有欺騙你的精密的係統的能力——”
“……”
“你的係統是我們共同製作，我們肯定多少會屏蔽你對於我們測算的準確性、也會封鎖住你了解我們的情報庫啊。如果你因為我們誰的言語解鎖了，那麽你一定不要相信那是自動的，其實就是我們手動解了鎖，讓你知道我們想讓你知道的事情——如果我們一直都不告訴你的話、你肯定會致力於去尋找關鍵詞——然而實際上那是根本沒有意義的。隻要你在機械體之中，你想要尋找【關鍵詞】解鎖的行為就是徒勞的，隻是我們為了欺騙你給你製造的幻象而已，為的就是讓你的概念出現偏差——”
千戀的眼睛瞪得很大。
秦玦說的沒錯，就在聽他們的對話時，千戀一直都在認真地尋找著關鍵詞，對於自己是通過關鍵詞解鎖的事情深信不疑——
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刻、由於能夠自由使用屬於這具身體的所有功能，她也確實對現在自己得到的情報深信不疑——
然而——難道就沒有被利用的可能性麽——
也許周圍根本就沒有燃燒起火焰來，現在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可是她的身體卻衡量出了熱度、濕度、可吸入顆粒物等等能證明現在是在燃燒著的數據。
他們現在的爭吵也許也隻是為了迷惑她，她卻半點也沒有感覺他們是在演戲。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不自覺就開始依賴於這個由他人打造的身體的準確程度了？
明明她之前也看到了，在那個地下室中，有著那麽多的素體——
自己不是最特別的——甚至不是特別的——
隻有她的靈魂的存在形式是特別的、然而她卻在依賴身體給出的情報……
“好啦。”秦玦抬起手指朝她一指：“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好像對我的話全部都信以為真了——有懷疑精神是好事情、你明顯現在已經開始連可以相信的事實都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