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可能的。一切可能有損殿下的行動,我全部都會三思,之後絕對不會去執行。可是不得不說,沈單城先生您的誘導實在是很巧妙。”

“也談不上巧妙。”沈單城抬起手托腮:“隻是您竟然看出來了我有點意外——我還以為您是個木偶呢。”

沈單城的眼睛向上斜視。

在這一點上,他實在和柯露麗很是類似——無論做出怎樣的表情、說出什麽樣的言語,竟然都不像是諷刺,而像是真情流露。

“如果我是木偶,那麽沈單城先生看待自己又是什麽呢?”

“斷了線的木偶。”

沈單城很幹脆地答道。

木偶和斷了線的木偶的區別,就是是否有人在身後提牽著絲線。

對於這一命運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就隻有木偶自己能夠回答。

“我羨慕你。”

沈單城忽然說出了一句令人意外的台詞。

他之前明明一直都在詆毀著柯露麗,然而竟然還能說出“羨慕”的話語來,實在是使人費解。

“盡管我剛才一直都把‘追求’‘自我意誌’掛在了嘴上,然而——”沈單城輕聲道:“我的絲線卻不是自己斬斷的、也不是被我自己丟棄的——看起來是,實際上卻相差甚遠。我想要把絲線重新繞在自己身上,想要重新去當一隻家犬,然而木偶、狗的主人卻不能再容忍一度離開的家夥了——”

“你曾經是在我這個位置的嗎?”

“我麽?”沈單城沉默了一下,輕輕頷首、然後卻又搖頭。

“你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難道是本來想說和我是同一個位置的,然而之後卻又想起你本該比我的地位更高?”

沈單城的喉嚨裏發出了“嗬”的一聲,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不對,我本該在那個位置上,然後我跑開了。這麽想的話,其實我並沒有過曾經啊。主動放棄,還是在實現之前——”

沈單城扶額道:“爛透了。”

喔——千戀心想,這大概還不是普通的情敵啊——

這似乎是擁有著連柯露麗都不了解的過去的情敵——至少現在她沒有從連接著的大腦中讀取到一絲一毫柯露麗知道的痕跡。

柯露麗下意識打量了一下自己,又大量了一下沈單城,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縱然軒轅天音把她當成是替身她也未必會反抗,隻是不是這件事卻還是讓她的心靈平靜了不少。

原來縱然是人格早已經破碎的,也還是會有一丁點的光的。

然而千戀竟然一時不知道這究竟是福還是禍。

大概是因為在最佳觀眾席旁觀的緣故,她能夠嗅到宛如定時炸彈爆裂開來前一刻的那危險的火藥的氣味。

這份火藥是足以炸毀靈魂的——

如果她要是覺醒了,審視一下自我,也許會把原來的自己全盤否定也說不定。

畢竟柯露麗比起能夠輕易習慣的自己,擁有著明顯更加剛烈的性情。

剛烈的性情對於長期被壓抑,用錯了方向的她來說、炸毀的靈魂也許會波及自己也說不定。

千戀一時不知道自己是由於求生欲還是為了自身的作用才不想步入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