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也未嚐不是個辦法。
有那麽一瞬間，她竟然為此稍稍有些心動——
那是相當奇怪的心情——
明知道是逃避，竟然還認為是個好主意。
“果然還是拒絕吧。”
但是最後她還是說出了這個答案。
“還是拒絕……麽？”她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但是那眼神絕對不是困惑或者是疑問——
而是早有預料的眼神。
清澈透明、卻又深不見底，能夠將一切看穿的她的眼神。
“難道說我已經拒絕過了麽？”
“嗯、雖然這並不是應該和現在的你提及的事情，不過我想既然能毫不猶豫做出在道德上衡量還算正確的選擇的你來說，說出來是沒關係的——其實真正經曆過這些的你也出現在這裏、我也問了你同樣的問題。”
“我拒絕了？”
“嗯。”
“那之後呢——？”
她輕輕地轉身，用手伸入了糖果堆中，兩個攥緊的小拳頭緩緩地打開。
糖果是透明的包裝紙。
不、準確的說——在她掌心中躺著的擰成了糖果狀的包裝紙是透明的——
而其中裝著卻不是真正的糖果。
而是金塊和銀塊。
圓形的金塊、方形的銀塊。
如果不是機械體，大概會認作是金色的糖果和銀色的糖果吧。
機械的眼睛掃描之下，卻能準確地認出——這並不是金色的糖果和銀色糖果——
是重量完全一致的金和銀。
“呐，我問你哦，你掉的是左邊的金糖果呢？還是右邊的銀糖果呢？”
她遲疑了許久——
明明是個極為簡單的問題，卻讓他如此困惑。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您就按照您想的來回答不就好了麽——”
“……”
機械製造的平滑的手貼在下巴上，盯著這兩顆糖半晌。
幽幽地吐出了答案——
“我不記得我掉下了糖。這不是你變出來的嗎？”
“哈。”那雙清澈眸子中漾著感動的神情、甚至帶著哭腔：“我好感動啊。”
“感動？”
“嗯——我已經好多年都沒有見過像你這麽誠實的女孩子了。既然如此，我就把金子和銀子都送給你好啦。”
她將手背在了身後，沒有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糖。
“這未免也太莫名奇妙了——”
“莫名其妙？為什麽——誠實的人得到獎勵這件事難道是非常莫名其妙的？”
“不——說起來隻是正常回答了一個問題，卻得到了一塊金子和一塊銀子這件事就很詭異。說真的我以前就不喜歡這個故事——仿佛是在告訴人們誠實能夠得到獎勵什麽的……然而難道這不是因為做個誠實的人是正確的事情、才、這麽做的麽？如果是期待著獎勵的話，要是沒有得到獎勵難道不會失望嗎？我倒是覺得講這種故事的人還真是居心叵測——喔，會這麽想的我是因為沒有人類的心髒麽，還是扭曲呢。”
“扭曲……啊。您能意識到這一點，就證明您還有救——沒有自我意識過剩到認為自己做的全部都是正確的——”
“認為自己做的全部都是正確的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她的眼珠轉了轉，又從糖果堆中取出了一顆看起來有點亮瞎眼的糖果。
“看到您這麽可愛的份上——我就再獎勵您一顆鑽石吧。算是您無功不受祿這種優良品德的獎勵——”
“所以說……”她挑了挑眉：“我根本沒明白忽然轉到這個話題意義所在……難道我的身上掉了一顆螺絲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