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就不要再讓我強調——”

“好的、好的,我知道,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她把杯子放到碟子上,雙手疊在一起,下巴墊在手背上笑嘻嘻地問道:“那麽、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喜歡的類型呢?”

“我喜歡扭曲一點的——人格上、精神上都有點異常的——”

他略一停頓。

“哈啊,什麽啊,如果是那樣的標準的話,很明顯我也是哦。”

“我開玩笑的啦。”他打著哈哈道:“我自己已經夠扭曲了,如果我要是再選擇一個精神異常的作為伴侶,兩個人將來如果要生孩子的話那可是真的夠嗆啊——”

“不生不就可以了麽?反正你也不是王,又沒有王位要繼承,壽命似乎也很長的樣子——根本不用擔心普通人類所恐懼的晚年。那不就意味著你可以選擇純粹的伴侶麽?如果害怕生下孩子會傷害到他,認為自己不配做父親,就幹脆不要選擇成為那個角色不就可以了麽?”

“你說的很輕鬆啊。”

“本來就很輕鬆啊。我猜母親肯定會認為我是她和她戀人愛情的結晶,才會選擇吧我生下來。其實呢,那不過是自己騙自己而已——即使她沒有喜歡上任何人、也會為了使命讓我出生的。畢竟她其實知道作為聖女的她不可能一直是聖女,她的任務、家族的法力以及口訣都需要交給一個人,縱然她不想逼迫,也必須要有這麽一個人存在。可是她又不想當家族使命的提線木偶,那麽除了騙自己之外,她還有什麽別的法子麽?比起為了家族的使命而生,不如說這是自己選擇的感情——她愛他,所以要替他生孩子。其實隻是為了自己而已……相比之下,那位披著聖女皮的安雅就坦誠多了——”

她說出了這番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把最該記住的事情到底拋出了多遠。

但是當從茶碟中取出了一片沾滿了砂糖的小餅幹的時候,忽然又覺得一切都變得無所謂了。

“你說這番話的時候,感覺你好像輕鬆多了。沒有最開始的時候,渾身上下都蕩著鬼火了。”

“哈啊,最開始你看到我的時候、我是個那麽不可愛的人麽?”

“嗯、當然是——”

雲暮歌也回憶起自己不由分說把全麥蛋糕小姐的手捅出了一點點草莓味果醬的事、頗為尷尬地笑了笑。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的非常沒有禮貌——”

“不、那個時候你的狀態才算是正常的吧。現在你的感知已經遲鈍化了,應該放在最優先級的事情反倒消失了——沉迷於無用的醉夢之中,開始了你所討厭的自我欺騙——”

“不、我沒有討厭。我提到這件事也僅僅是感慨而已——不如說之所以能理解到這件事,正是因為我不斷地在自我欺騙。如果忘記不開心的事情,那麽世界上就僅僅隻剩下開心的事情了——”

莫憶認真地盯著她。

無法忘卻的冰雨與血水再一次衝刷著他的大腦。

雷光在腦海之中閃爍,仿佛不斷轉動的水銀之燈,撲開冷寂的銀粉。

“難道這也是刻在血液中的麽?還是靈魂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