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是不肯話呢、是感冒了麽?還是喉嚨破了呢?”

他在水渠中側過身來。

素描的黑白分明的眼靜靜地盯著他:“也難怪呢,在秋日的晚風中泡在水裏,肯定是要生病的吧,你的臉色也很蒼白——”

他從已經完全被浸濕的皮包裏取出了一個保溫杯、擰開蓋子。

白色的蒸汽氤氳。

“這是薑湯水。我是預防自己感冒才熬的、放到這個現在雖然已經不熱了,但還是溫的,你要喝點嗎?”

“……”他眨了眨眼睛、既不好,也不不好。

但是,也沒有伸手接過來,依舊抬頭看著頭頂上的雲。

“你是怕我下毒嗎?在擔心我是不是人販子的鉤子、故意來和你搭訕,然後把你拐走?”

當然沒有得到回應。

“好吧、我承認,我的薑湯裏確實有毒。但是不是什麽劇毒、僅僅是會讓人昏迷一陣子動彈不得的那種。如果你喝下去的話,我就會把你拐走。如果你沒有喝下去的話,今的我依然是無所事事的一……”

他終於轉到了男孩的方向。

伸出手來。

不止拿他傾倒過的杯子蓋、同時還拿走了保溫杯。

倒入口鄭

一口氣,全部倒入口中,然後塞回到他的懷裏。

“喂,你有在聽嗎?我了,我的薑湯裏下毒了。不致死,可是卻會讓你被拐走哦。”

他點零頭。

“你是以為我在開玩笑?還是以為我在用激將法?”她偏側了一下腦袋:“好遺憾,都不是啊。我的是實話、你現在沒感覺自己的手腳都有點麻痹了麽?”

他眨了眨眼睛。

“然後,不超過五分鍾的時間,你就會昏迷過去,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他打了個嗬欠、閉上眼睛。

似乎竟是在等待昏迷時刻的來臨。

“喂、為什麽竟然想主動被家裏拐走啊?是和家人鬧矛盾了麽?但是、作為一個人販的鉤,我可要提醒你哦,即使和家裏矛盾再大,也未必比生活在這裏更加幸福——不定你有一刻會後悔、會痛哭流涕地來怨恨自己愚蠢的行為。”

“哦。”

他像是不關心一樣冷漠地回了一聲。

“咦?原來你是能話的嗎?還是僅僅隻能簡單的字詞——?”

他確實感覺到意識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但是、已經是非常習慣的事情了。

被當作試藥者的時候,比這還要強烈的副作用和反應他毫無疑問也是體驗過的。

現在身體已經沒什麽感覺了、疲憊什麽的完全不是問題——反而是很令人安心的效果。

然後,他就躺在水渠中睡著了。

是被拐走、被送到哪裏去、或者被殺掉做成人肉包子他都不關心。

不定這是那些研究員的一個觀察實驗也不定。

方青竹,用手撐著身體、注視著少年的睡臉。

男孩有著不健康的白色肌膚、不健康的灰色的瞳孔——

他的頭發和睫毛也是白色的。

方青竹當然知道、男孩並不是生就長成這副樣子。

但是,比起他生的形容、反而是這種純白的姿態、更能讓勾起他心底裏的懷戀來。

到底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初相遇、最後一次相遇,還是數以萬萬次輪回的一環,她不在意。

無意間,出了自己第一次聽到的、那句台詞。

“啊、我終於找到你了。”

“好久不見——”

“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