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遠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哈——？”
舒空穀本來懶散散得半倚在沙發上，現在卻警覺地站了起來。
她的站姿很獨特，不是雙腳著地、而是一隻腳踮著、另一隻腳蹭著腿的肌肉。
她並不是總以這樣的姿勢站著的。
但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當她的情緒被調動起來的時候、就會以這種奇特的站姿立著。
很辛苦的動作、不過對於她來卻是相當輕鬆。
“魔女複活了麽？”灰發的青年看著Mem。
“又是Mem在亂吧。如果是真的——”戴眼鏡的紳士撥弄著眼鏡上的鏈條，同時瞥了顧修遠一眼：“蝸牛精早已經被殺死了吧。”
“不、我沒有亂哦。根據沈大校長翻譯出來的文獻，魔女似乎並不是一個很粗暴的人——一個剛出生就已經死亡的稚女、擁有再強的力量，也不過就是個嬰兒而已。”Mem的手指在鍵盤上移動著。
“但是嬰兒也未必對這個世界是沒有惡意的哦。不對、應該其實嬰兒對這個世界的惡意是很深的。毫不顧忌給了自己生命的存在、隻顧及著自己不斷在精神和肉體上虐待著他們。對於動物和昆蟲憐惜的也很少——一般什麽動物到了嬰兒手中，會被開心得撫摸的是少數，絕大多數也都在承受著虐待——正因為是嬰兒、也許更恐怖——”
“你隻能代表你自己吧，宣未予。”戴眼鏡的紳士道。
“我是隻能代表我自己，但是我觀察的嬰兒也不知道多少個了、生就善良帶著光環的幾乎完全沒有呢。我想想看、人性本善這句話到底是誰的呢——如果本來是善良的、那麽放置在那裏不管不就好了麽？為什麽反而要用框架和道德去束縛？那不就是證明其實本來是畸形的，需要使用某種手段才能達到理想狀態嗎——然後，決定這個標準和框架的，是少部分上位者——少部分上位者的思想，或者認為是對自己有利的思想、挾製了下麵的大部分人。所以所遵守的規矩，不過是嚼別人吐出來的飯菜而已——”
“照你這麽、倒不用遵守道德咯？”紳士冷諷道。
“不不不、畢竟生物的生存還是要依賴進食的。對於普通人來、隻要好好地生存就已經足夠滿足了——不肯吃他人吐出來的殘羹剩飯、就意味著會餓死。那不叫氣節、僅僅是傻瓜而已。像我這樣無法真正融入社會的怪物，就更加依賴於束縛著他饒框架了——他們都遵守道德、我才能鑽空子——同時，才能按照那個框架來演他們所謂的普通。如果價值觀真的放開了，所有人都可以擁有著不同的思想、不同的個性與不同的價值觀和道德觀的話，也許我反而會變得不知所措——那時候我就不知道該模仿誰了——最重要的—果然還是——”
宣未予原地轉了一圈、白色的大褂散開來，他像是要擁抱空一樣平展著雙臂，眼睛看著軒轅音——
“我自認為是無法勝過殿下的了。當然所有的一切都會跟緊殿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