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跪下來求你有用的話,我倒是並不在意膝蓋著地這種行為本身的,即使叩頭也不過是以頭抵地——但是,你肯定不會乖乖如我所願,還會笑我像個傻瓜一樣,以為隻要楚楚可憐地哭一場,就能一切如我所願,但事實卻無疑是殘酷的、現在我已然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的人,我的位置已經有人取代,像我這樣變得透明的家夥的祈求根本不會有任何人認真聆聽並聽從——”

韓子千“喔——”了一下:“你還蠻清楚嘛。太過準確無誤以至我都不好意思否定什麽了。在揣度我的心思上,你難得這樣敏銳呢,之前基本都是我在配合著你——”

“我也感覺到驚訝。我一直以為我一點都不了解你,但其實回過頭來,我想我不定比自己以為的更加了解韓子千。之所以之前始終都沒能準確得揣摩出你的內心,大概是在我得出正確結論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否定了吧——隻要得出正確的答案就否定,那肯定是永遠無法觸及到真相的。然而,若是不否定那所謂正確的答案,會感覺自己患了嚴重的被害妄想症,總是在思考過於負麵的事情……”

“但是,如果總是略過消極負麵的壞的思考,現實就會變得很糟糕。畢竟這並不是一個空談著理想與美好就真的能變得理想與美好的世界啊。思考過最差的狀況,並且把達成這種狀況的要素排除掉幾個,或許沒辦法變好,但也絕對不會是最差——這才是想要取得某些成就的王道性質的思考方式——”

“然而不斷排除著的過程中,也早就失去最理想的可能性了。一直都在為夾縫中的中下等級別感到喜悅,其實也不是值得你驕傲甚至大聲炫耀的程度吧。”

“最——是不需要的。最壞、最好,全部都不需要。最壞,是足以讓人萬劫不複沒有辦法再抬起頭來被陽光照在身上的悲哀感;但最好隻是畫在紙上的城堡,風吹就能夠把它吹散、火也能將它燒掉,甚至隻要用手輕輕一碰染料顏色就會被擦出一條長長汙漬——除了騙孩和孩一樣的傻子,是絕對沒贏最好’的存在。畢竟絕大多數的人,都是要在最差的街買最好的房子和在最好的街區買最差的房子兩個選項中做選擇的——既有最好的部分、也有最差的部分,融在一起,難分彼此。這樣混搭風構築成的平衡才是具有普遍性的常態——您呢、您一直都是在最好的街區住著最好的房子的幸運兒,現在開始墜落,但這不過是一個開始,您之後隻會落向越來越深的奈落——”

韓子千指了一下地麵:“所以,即使稍稍跪下去,又有什麽關係?據運氣是一種收支平衡狀態,到最後正負相抵約等於零。明知道跪下來求我不會有結果,隻是會平白得嘲諷與羞辱,其實也沒大關係,你就當是提前得一個負值,不定之後就有正麵的狀況與其相抵消了呢——嘛,當然也有可能是與你之前始終為正的運氣值相抵的可能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