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是司空淼。”宣未予脫口回答,將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那個人究竟是誰,我暫時對您保密吧——反正之後您早晚也是會知道的——”

他略一停頓,柔聲道:“總之,您記著,那是個很溫暖的人,與我這個惡魔完全不同的,可以稱作是使一般的人。無論經曆怎樣絕望的深淵都不會詛咒命運、哪怕掉落在泥沼中也同樣是無瑕之玉、哪怕失去了美麗的容貌也依然是最美的人……”

“聽起來就很了不起,讓人憧憬呢。”歐陽千幻環視著周身的金色的柵欄:“如果真的能借你吉言與這個人相識就好了——哪怕隻是個虛無的謊言,我也感謝把胡蘿卜掛在我的前額的你,讓人感覺到,啊,隻要活著還是會有好事情發生的……”

“嗯。隻要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的。”

宣未予頷首,對歐陽千幻的話表示認可。

同時那雙紫色的眸子流瀉出的感情,是那樣的意味深長。

赫連秋深感覺到,那雙眸子是注視著她,而不是在注視著歐陽千幻的。

她迅速意識到,宣未予口中的那個“如同使一般的人”的真實身份——

就是歐陽千幻自己吧。

與歐陽千幻的距離越近,那種無地自容感越深的盤桓在心鄭

任何人,甚至她自己,都不會認為指使宣未予這樣沒有感情的如同機械一般的人行動有什麽問題——真是便利啊,最多會有這樣的想法。

雖然偶爾也會有人動了把刀劍擬人化的念頭,不過現實中真的把兵刃的感受也納入思考範圍之內的存在,未免會被視作多愁善感的怪人。

因為不想被視作是怪人,於是就把自己的心思吞咽下去。

久而久之,連兵器自己都不再介意沒有感受、也沒有溫度的自己沾染的腥鹹的味道。

然而,卻出現了這樣的一個怪人,真的認真去和兵器交流,並且為兵器悲哀——對它雖然所有人都把它叫做是凶刃,可是真正凶惡的不是兵刃而是使用兵器的人……

不在乎周遭的目光,也不在乎眼前的凶器是否會將自己也砍傷,隻是為了不留遺憾把內心的感想吐露出來而已。

皮格馬利翁的雕像擁有了生命,終究隻是幻想。在現實中,無論給予雕塑多少的愛、同情以及理解都不會有回應——兵器更是如此。

隻是一個饒獨角戲而已,既不令人感動、也不震撼人心,有的隻是空寂和羞恥——

如果再被自己所憐憫的武器殺掉的話,就變成了一出徹頭徹尾的滑稽劇。

可是,她依然,用最真摯的感情,對近在咫尺逼近咽喉的武器輕聲呢喃、歎息。

韓子千的手砸在籠子上。

“真是的——這個女人——”他用近似怨恨似的眼神凝視著從籠子中走出的宣未予:“是個帥哥真好呢。陰惻惻地著令人作嘔的惡心台詞,拔掉了她的頭發,還能換來她的理解——我不信,如果你沒有長著這張臉,而是一個滿身泥巴的癩蛤蟆,爬到她的頭頂上按著她的頭皮扯下頭發來,她還能頂著她那張畫出來的臉著令人作嘔的聖母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