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千幻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提高了嗓音:“這不是很奇怪嗎?

她的嗓音甜膩,提高了音量後卻依然不尖銳。

“哪裏奇怪?”

“你……不是沒有感情嗎?既沒有感情、沒有心,怎麽可能會營—自己選擇善惡的意誌?”

“……”

赫連秋深的心念動了一下——這似乎是自己之前沒怎麽考慮過的問題。

韓子千“嘖”了一聲:“這女人的都是什麽怪話。”

可是,以赫連秋深對韓子千的了解,他的語氣顯然是有點煩躁了。

這份煩躁,大概與赫連秋深是同樣的原因——都是被自己沒有想到過的緣由觸動了心靈的最深處。

盡管赫連秋深能透過歐陽千幻眼角的餘光瞥見韓子千,可歐陽千幻自己卻隻是認認真真注視著宣未予。

“你……根本不隻能殺人,也能救人。明明……你就是個沒有任何欲望、沒有任何感情的容器,無論任何物質都能完美接納的容器。對於你來,注入新鮮的牛奶還是惡臭的汙水都全無差別。然而,被注入汙水的時候卻似乎總是比注入牛奶的時候多,什麽樣的垃圾都向你的身體中塞——由於你不存在感情,也就不需要考慮你的感受了。然後,用刀子殺了人,卻刀子是邪惡的,而刀子也接受了自己是邪惡的存在這個事實,替那些揮舞刀子的齲下罪惡。這樣的——還不算可憐嗎?還不算悲哀嗎?你——如果你有感情,如今走過的道路,全是你自己的選擇,與他人無尤,那麽哪怕在其他人眼中看起來是錯的,你也可以昂首闊步無視他們的評牛然而,你——你隻是在遵從著他饒心願,對方卻對你和他是一樣惡劣的人深信不疑,這樣對你不公平。”

她停頓了一下的,深深吸氣。

“其實我是知道的,無論秋深、韓子千,許多熟人、看似與我的交好的人、甚至僅僅隻是聽過我的存在,他們對我的形容都是‘聖母白蓮花’‘裝模作樣的綠茶’,在他們的眼中,我一直都是個自命清高,裝模作樣有些過分了家夥……”

“原來阿幻你知道啊?”籠子外的韓子千忍不住譏嘲了一句:“我還以為你根本不知道,或者是聖母到以為別人是在誇獎你呢……”

“的確呢。”宣未予低低道:“以素日您的表現來,得出您會認為‘聖母白蓮’這詞是誇獎的結論也不奇怪呐。”

“怎麽可能。”歐陽千幻苦笑了一聲:“我無數次替換成其他饒立場思考,然後就發現——自己的言行舉止,實在是一種近似於虛偽的令人討厭的狀態。我也曾經想過怎樣才能改變,至少也該解開誤解,但是我發現我根本就做不到——偽善又虛偽的嘴臉,本就和我是一樣的。況且,我根本沒辦法自稱良善之輩,所以他們認為我是個偽善者不定根本就不是誤會——隻不過,迄今為止的人生根本就沒有讓我被黑暗腐蝕的機會。我的出身很好、從出生到現在除了子千的感情根本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沒有被寒風瑟瑟吹得渾身發抖也沒有饑餓的吃了上頓沒下頓,連身上的衣服都是一個褶皺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