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伸出繞成了一個圈的手指,彈了一下水奚的額頭。

毫無防備的水奚“哎唷”一聲,雙手掩住眉心——

“你幹什麽?”

“對即將要的話我很抱歉,但縱使有些過意不去,我卻還是要,不得不——”宣未予悠然道:“你的出現,正好驗證了我們一直以來的防備不是徒勞的。順便一提,其實現在最安全最保守的方式是把你殺死,否則,如果因為你的身份而對你特別優待,你卻是故意裝傻充呆,真實目的在這個時間搞破壞的就糟糕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相當的平緩,實際上卻在著既恐怖又血腥的話語——正因為沒有感情的存在,素日都是故意讓情緒與言語情境配合,但如果想要故意產生反差的話也是輕而易舉才是最讓人不寒而栗的。

水奚先是打了個寒戰,在冷戰之後——反而安定了下來。

“於是,你是又盤算著打爆我的頭顱了麽?”他的手指順著額頭向兩邊輕輕滑動,撫摸著臉頰:“根據你剛才的話,再加上紅茶杯中倒映出的容貌,現在我應該是靈魂狀態的對吧,靈魂狀態的我的頭被打碎了,會變得怎麽樣呢?”

“就一般性狀況而言——”

宣未予的手伸入白大褂的口袋,真的取出了一把手槍來。

水奚看著那隻槍。

造型簡單普通,一般人家放在抽屜中用以防身的品類。

啊、啊,果然……又要……

而且這一次不是容器的死亡,而是要麵對槍口貫穿靈魂的痛感了,實在是——

有些期待!

嗯,竟然是有些期待麽……

瀕死體驗已經不止一次體會到了,無論是屬於自己的記憶,還是沒有實感的赫連遠山的部分,都有著不止一次的瀕死體驗。

每一次,都是在軀殼中死去。

所以,被貫穿靈魂究竟是怎樣一種體驗,隻要稍微幻想一下竟然令他有些愉悅。

“你的眼睛發光了哦。是在故作冷靜麽?還是扭曲的部分已經完全不加掩飾,完全寫在臉上了?”

“是——不再掩飾扭曲的部分了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什麽的不過是理想化的虛妄之言,正因為接近虛無的狀態,還是被迫進入而不是主動選擇,於是什麽都不在乎把最醜惡的一麵展現出來的也絕不是少數。我在這方麵,反而是屬於絕大多數的類群——”

“將死?為什麽?因為這把槍?”

“難道你並不打算瞄準致命的要害,而是想要一點一點折磨麽?沒關係喲,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去做就好,我絕對不會有怨言的。”

“哈啊,你的誤會真深喲。越是使用這種法,我便越能肯定,你遇到的是初代、或者是二代,不是我。我之所以拿出這把槍來,不是為了回答你剛才的問題麽……”

他反手將手槍放入口腔中,扣下了扳機。

在嗅到了火藥味道的那一瞬間,水奚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直到看清了眼前飛起肉色的碎片,才發現宣未予竟然是對自己開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