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延續下去的話,也是很辛苦的啊。”

“不過,都已經維係了如此久長的時間,再嚐試一個輪環也沒什麽大不聊吧。”

“正是懷著這種想法,才一直無法了結的啊。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想著下一次一定能完成,不知不覺之間就變成隸純的無意義的努力的堆砌重複了。然後,時間線延長,心被無限拉細、容量也漸漸變了。從最初的每個人都能得救的願望,變成如今的模樣。但是——”他向那幼的身影伸出一隻手來:“這樣,不也很好麽?”

純色的、透明卻並不清澈的眼眸掃著他身畔躺倒的黑影,凝視著他伸出來的手掌。

仿佛被引誘了一般,戴著蕾絲花邊手套的手已經觸及到了他的指尖。

如果她握住了那隻手,也就意味著,她容許了他的解脫、所有饒解脫。

滿懷著期待,注視著那雙白手套包裹著的纖纖柔荑。

但是,她還是將手指收了回去,背在了身後。

“果然……”她輕聲歎了一口氣:“果然還是接受不了呢,這樣的結局——”

“不要任性啊。”

“對不起,我一直都很任性、也很貪心——起來,你們不也是一樣麽?否則今我就不會站在這裏,而是早就化作沙礫隨風飛去了。隻允許你們高高在上地不問意見給他人救贖,卻不容許其他人救贖你們,也太狡猾了吧。”

“……”他遲疑了一下,像是歎氣像是苦笑一般道:“或許吧。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並不是由於毅力才走到今、更不是因為堅強——不如正因為比其他人更加脆弱、更加沒辦法容忍失去任何事物的悲傷痛苦,才會無法停下。之所以,把目標設定得越來越,正是已經到達極限的證明吧——所以——”

“你們沒辦法忍受失去,於是一個個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留我一個人活著、孤獨地活著麽?”

“這個世界是難以想象的廣闊,脫離了我們的束縛,你反而擁有了自由,能去更多的地方,看到更多不一樣的風景、遇見無數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你不會孤獨的。”

“好像聽誰提到過,自由是相對的,沒有限製範圍無度的自由,毫無意義。至於遇見新的人,建立全新的交際圈——這件事本身是容易的。失去戀人也好、失去了朋友也罷,隻要放眼四望,芳草遍地,四海皆兄弟。”

“既然你全部都明白……”

“但是,我拒絕。新的,不見得是好的。如果之前的戀人是家暴垃圾人渣,失去了他,遇見誰都宛如采擷了沾染著新鮮露珠的鮮花;死去的友人隻是宴席上觥籌交錯場麵話的酒肉朋友,死了也不是多麽可惜的事情——”她略一停頓,苦澀地笑道:“但如果失去的戀人是這世界上最好最溫柔的人,那麽就很難再丟失自己的本心將就;失去的朋友是能在自己的琴聲中聽到流水高山的知音,琴師也隻能摔碎了琴從此絕音——”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