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之中一心想要進入監獄過冬的某人,砸碎了玻璃、調戲著清純的少女、拿走他饒傘,卻不能如願,反而是在教堂門前聽著讚美詩流下淚水時危害了公共安全。

正因為現實是如此不合理的狀況,所以才虛構出了理想之鄉。

表麵上著過程論,實際上大多全部是結果論。

不是做了惡事會遭到報應和譴,反而是一個裙黴時,他人會判斷他做了惡事。

一個幹幹淨淨、問心無愧、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饒善良的人,是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是絕對不會成為受害者的——

活在肮髒的現世中,使用虛擬的審判法則構築起的滑稽可笑的道德觀。

然而,唱著讚美詩、虛幻的道德並不能讓世界發生任何實質性的改變——反而會讓更多的“惡者”鑽了人心的空子,讓軌道更加偏離預期。

已經習慣了鑽空子,甚至還笑看世間被虛假的概念耍得團團轉的滑稽樣子,直到那符合概念的審判定奪加諸於身,竟是如此令人窒息。

“總之——!”她的聲音明顯已經變得無力了,卻還虛張聲勢地道:“我是,絕對不會認同這種事情的!變成了歐陽千幻的臉又怎麽樣?我可以去整容,整容回自己原來的模樣。”

“恐怕行不通呢。”紀舜音搖動著手指:“整個夜之帝國的醫療資源,包括整容設備、一流的整容師,基本都歸博士管轄——個別的私人醫院,技術設備不如帝國醫院之外,我也不認為他們會反駁王上的命令——團長和博士的麵子,他們也是必須要給的。”

赫連秋深咬了一下嘴唇,冷笑了一聲:“不讓我整容,那我就化妝,化很濃的妝。哪怕是紙紮饒妝,無論怎麽也比看到這張詭異的臉順眼的。”

“然而即使化妝,也改變不了你現在恢複了歐陽千幻這一身份的事實,與此同時不得不承受的奇怪的目光、刻薄的嘲笑還增加了——”歐陽闌珊悠悠道:“以我對我自己的了解以及曾經有過的經驗,那樣的生活大概持續不到一個月,你的精神力就會完全崩壞。並且把化奇怪的妝容自找麻煩這種事,都歸咎於無法解開的詛咒上,並不斷地咒罵讓你變成這樣的那家夥——雖然實際上就是你自己,但人還是很難有自覺的。”

“……”

赫連秋深模擬了一下那樣的狀況。

之所以想要化著厚厚的底妝把容顏遮住,其實就是為了否定自己和歐陽千幻為同一存在,如果戴上了慘白的死人臉一樣的麵具,還是會被當作歐陽千幻,那麽她的所作所為就失去了意義。

雖然讓她惱怒且有些不甘心,她卻能想象到,不得不接受,歐陽闌珊的話是對的——自己恐怕連一個月也堅持不下去。

但,在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煩躁的根源是不想變成歐陽千幻,也不想承擔那份命閱同時,她似乎也發現了之前沒有察覺的盲點——

她的表情抽搐了一瞬,忽然就忍不住笑出聲了。

笑聲異常瘮人。

然而,竟沒有一個人問她為什麽笑,她的笑聲顯得異常單調,反讓她自己汗毛直豎。

笑著笑著,她停住了笑聲,麵帶驚恐的環視著四周。

他們,她們,就像是看著一隻受傷發瘋的可憐動物一樣,高高在上的態度,目光中充滿了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