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啊——!如果我能做到的話,我一定毫不猶豫就去做了啊!但是,現在能做到的隻有你一個不是麽?!沒有任何人能替代你的位置——嘛,如果你還想依賴楓哥他們隨便你,可那樣是你更加無法接受的吧!依賴什麽的,一點都不可恥,像是我也一直依賴著大家才活到現在。可是,現在並不是任性的時候,你到底想單方麵壓榨到什麽時候啊!”

“你在憤怒什麽?不要好像若是你站在我這個位置,若是你和我擁有同樣的能力,就能做的比我更好,一副了不起的樣子。這不是和如果有500萬會捐掉500萬但是有一頭牛卻不會捐掉是一樣的邏輯嗎?因為你沒有過啊!和我一樣的力量,你從來沒有擁有過,才能這樣輕飄飄的!”

僵硬的少年難以抑製的大吼了起來。

眼淚,順著眼眶不斷地滴落,化作了冰晶。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的話語並不是出自真心、並不是出自本意,隻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思維和語言都完全錯亂了。

因此,想要怒吼。

想要把人心最醜惡的一麵全部展露出來。

大概,是想讓其他人都厭惡自己——被最信任的友人以失望的眼神看待,不定,就可以努力了。

明知道,是徒勞無功的行為,但還是心存僥幸的希望其他人能逼他一下、推他一把。

宛如少女一般的少年,已經咬破了拳頭,血液順著指尖手腕恣意流淌。

“為什麽——”他咬牙切齒的:“為什麽你還哭了啊——你到底有什麽資格啊!”

因為不敢讓拳頭離開牙齒,所以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些悶悶的。

然而即便如此,那拳頭也終究沒有揮到他的臉上——明明哭泣著的少年,反而覺得擊打在自己的臉上,他的心還會舒服一些。

沒櫻

完全沒櫻

他用祈求似的目光斜著綠色頭發的少年,然而對方卻連怨怪的表情都沒有,有的隻是一臉的無可奈何,輕輕歎息著。

那麽——他呢——他又怎麽樣——

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他再次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方才隻敢抬眸瞥一眼的,珊瑚色短發的少年。

方才那張在雪花下表情僵硬的麵容,現在是不是已經一臉失望,而那雙黯淡下去的眸子,是不是也早已凝結了冰霜,盡是蔑視?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好了——

盡情地鄙視、怨恨、討厭我吧——畢竟,我是這樣的一個膽鬼——

然而,那張臉上的表情,卻讓他感到意外。

豈止是意外,簡直是驚恐萬分。

倒吸著冷氣,不斷地眨著眼睛。

然而,那張臉也沒有改變。

那一定是,他這一生中,看到的最恐怖的一張臉了。

並不是呲牙咧嘴、麵目猙獰,而是笑著的——淡淡地笑著。

比月光照耀的雪花,還要純白而安靜的笑容。

卻是比任何表情,都更讓他無法承受的。

“倪——咳咳——膩芥家活,終於縫嚕牟。”躺在沙灘上的男子含混地道。

雖然口齒相當不清晰,不過仔細聽,還是隱約能分辨出,他在“你這家夥,終於瘋了麽”,那“嘎吱嘎吱”令人不快的摩擦聲大概是他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