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起頭。

那並不是求助的目光,而是充滿了信賴的眼神。

沒錯,站在這裏的,並不僅僅是他與赤發的青年。

還有被結界網羅保護住、隱藏了身影的五個人。

那是,他拚上性命也要守護的全部,也是他生命存在的意義。

在那裏,有著,符合能殺死重傷男饒生靈的存在。

三個。

盡管其中一個昏迷不醒,一個眼神空虛思考著存在意義消極地坐在沙灘上,但是至少有一個人是意誌清醒、身體也沒有任何的傷痕,行動能力應該保持著最佳狀態。

隻要他站出來,貫穿列饒心髒,把他的力量吸收,毫無疑問便是他們的勝利。

少年沒有開口,隻是注視著他。

少年無疑相信著,他與隊友之間真正的羈絆,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也能心領神會。

事實上,那個能夠自由行動的他,也的確露出了微笑,顯然是明白了少年的想法。

應該會有個相對比較完美的收場,少年原本對此堅信不疑——然而,他的同伴在顯而易見理解了他意圖的同時,把頭低了下去。

本以為這不過是個不經意的動作,但是——

隨時間的流逝,他的表情卻漸漸僵硬了。

雪花已經堆積到相當的厚度,少年所信任的他還是沒有跨前一步。

隻是低著頭,盯著腳尖,一動不動。

就像是雪花已經將他凍僵了一般。

中間隻有一次,輕輕地抬起眼瞼瞥了他一眼,接著就像是觸電了一般“咿”了一聲把眼瞼垂了下去。

碧綠如春柳絲般頭發的少年,與淺灰色瞳孔更勝於少女容顏的少年都看著他。

綠色頭發的少年,不是不理解著,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的同伴的心情,可是,又為站在結界之外的少年擔心,陷入了一種不知道該什麽的狀態,最後隻剩下了沉默。

宛如少女一般的少年已經露出了憤怒的表情,捏著拳頭。

“動啊?!你倒是動啊?!到底在猶豫什麽啊,秦玦哥?!再拖下去的話,會有大麻煩的吧……”

“我——我也很想動,可是——可是……我的腿,腿——根本無法抬起,連發抖的力氣都……都沒有了……”

他的身體一動不動,但話語早已是結結巴巴的了,聲音極,像是在囁嚅。

“秦玦哥?!”

“我……我也知道我很沒出息,可是……可是,那不是一條命嗎?活生生的性命啊。雖然我知道,他的罪孽相當深重。正是因為他,才會害得楓兒受了那麽多的痛苦,但是,做錯了事情的也不止他一個——也有我的責任——我在想,難道一個人做錯了事情就該死麽?那麽,豈不是我也是應該受死的一員?像我這樣的家夥,真的有權利奪走其他的生命嗎?滿腦子……都是……都是這樣的想法……如果啊——!如果九你能做到,你來代替我不就好了麽!”

“……”

宛如少女一般的少年,大概快要無法抑製自己的衝動了吧,用牙齒輕輕地咬著攥緊了拳頭的骨節。

他的憤怒大概已經快要到極限了,或者,已經到極限了,可是他仍然不能對如同雕塑一般的同伴出拳——若是將他打傷了,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